虹影：我们正在被符号设计着

　　我们现在的社会和现代戏就是乱七八糟揉在一起，让你觉得不自然，然后在不自然中找到共通性和个性。

　　虹 影：我一直都是一个特别不跟时尚的人，要么在时尚之前，要么就在时尚之后，所以我觉得这个题目在我看来，“时尚”这个词本来就是把某种东西强加在你的身上，强迫你承认，你没有选择，你已经失去过去，你必须认同我的东西，你必须跟随我特定的艺术标准，根据这个标准判断你才能够成为我们这一族，如果你跟不上，你就是落伍的人，或者说是在时尚之外。这个就剥夺了人自由选择的权利，而我觉得自由是人最可贵的。

　　一直以来我们的媒体，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都在进行一种误导“奔、再奔、往上奔”，于是就创造了一种价值观。譬如说大家去燕莎或者赛特的时候，看见里面全是人，包括里面的快餐店和咖啡店，好像每个人坐在那儿，就有了一个相同的价值观。譬如说“再奔”，如果我们大家都说一个房子是最好的，大家

　　都得住进来，如果你没有住进这个房子，那就不属于这个范围还有时尚潮流，譬如说头发的颜色，当我去重庆的时候觉得特别奇怪，女人头发的颜色几乎全是金色的，可转到前面去看，原来都是中国女孩，而我去哈尔滨女孩的头发都成了白色，因为当时的潮流是这样。另外还有关于“露哪儿”的问题，这个得看怎

　　么露，趣味的调换，是露前面还是后面，肯定是有个潮流在引导。我读过一篇报纸，一个女作家说要引导美国时装的潮流，说这个话我觉得可真了不起，她说她绝对不买打折的衣服，其实整个观念全部在这一句话里，我觉得打折是经济实惠又美观，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很多人把自己弄得特别难受，我们说穿衣服，打扮或者其他什么，别人认为这个衣服好，他跟着，别人认为那样好，他跟着，完全失去了适合于他自己本人的那种很自然的东西。

　　人们现在乐于谈原创、先锋，因为大家已经解决了温饱的问题，到了生活发生很大变化的时候，“自然”变得很重要，如果困了就去睡觉，饿了就去吃饭，得有自己的空间。就像要让自己的家舒服，但如果把办公室和家两个地方相倒置，就会很难受，也会觉得那样的方式是不对的。

　　殷智贤：据说《饥饿的女儿》在英国出版之后，也很畅销，可是当你和一个国内的女作家一起参加一个会议的时候，你们俩受到的待遇不一样？

　　虹 影：我们现在的社会和现代戏就是乱七八糟揉在一起，让你觉得不自然，然后在不自然中找到共通性和个性。我觉得刚才谈的这个事情，也特别有代表性，邀请方是英国的一个连锁书店，他在白金汉宫旁边租了一间特别漂亮的房子，他们把世界各地的作家都请来，不同的人，不同的种族，大约有五十多个，英国所有的媒体，还有世界各国的媒体，全部来了。但不像你们杂志社做的安排，记者采访和摄影师照相，我

　　觉得非常地尊重人，没有分什么等级。但上次在那里就不同，最先白种人得诺贝尔奖的去阳台接受采访，然后是黑种人得诺贝尔奖的进去，然后是得布克尔奖的去，一轮一轮，我作为中国的代表和印度的最后进去，我当时没说什么，但印度的那个人就发牢骚了，这个印象很深刻。后来回去跟我先生说：“我今天上了一堂课，一直以来西方好像是最没有阶级划分的，所谓的西方媒体也是最向往平等，可今天怎么划分成这种最讲等级的、金字塔式的，把人的地位和身份全部划分得特别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