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非：自由地追求 然后不后悔

　　当你选择完了，最重要的是选择了，你就快乐了，如果你选择了这个，就一定不要再后悔，否则你开始想你失去的痛苦，那么你又失去了一种自由。

　　李亦非：作为我们每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既可以去追求某一种身份，也可以选择不去追求这些，所以最终的选择我觉得还是在于自己，你可以成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成为一个时尚的人，可以成为追求某种社会象征身份的一些外表的东西，比如一定要穿名牌，一定要出门坐某种车，有的人可能他就是追求要住在山里，就住在民居里面，或者四合院里面，这种追求的选择机会现在比以前要大得多，这本身已经是社会发展的结果，所以最重要的就像刚才虹影女士讲的，其实最需要的是“自由”。

　　“自由”体会到很多东西，自由本身是要我们自己赋予我们自己的，你给予你自己一种自由，束缚也是自己束缚自己的。所以说，我自己属于什么社会、我属于什么样的人群、我是什么样的人，真的完全是一个非常个性化的选择。因此我觉得最终的自由是追求自己心灵、自己头脑中、对自己的一种允许后获得的自由，这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的自由。

　　殷智贤：我也同意这个观点。只不过我们也经常看到，可能绝大多数人，他摆脱不了这些东西对他的束缚。

　　李亦非：但他在其中并不一定觉得自己不幸福，他认为是一种快乐。所以我们不应该因为别人选择了这个东西，因而就认为他是错的，或者因为自己选择了这个就认为自己是对的。我们应该抱着博大之心，允许所有不同于我的东西存在，同时也允许自己选择，对自己的选择处于非常平和的接受状态，对别人的选择也处于非常平和的状态，他追求去追求好了，你不要强加他，你不追求，可是不必非要去表白不追求。

　　石康：但其实这很危险，比如犹太人的追求和希特勒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有可能几种追求是相互冲突的，并不是说人类追求的就是共同的利益，所有的追求都是围绕着利益进行的。矛盾、所有的等级、还有社会划分全是根据利益，因为生产资料总共就这么多，人就这么多，你选什么，你可能还抱着那种自由心去追求，但譬如现在还让你这么做，明天有一条指令，说你得学学农民，先去种种地，你肯定会感到很不高兴。

　　李亦非：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才有这首诗“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实际上“自由”就是最难得到的东西，刚才我所说的这种最高境界的自由呢，实际上又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因为会有社会、人群，你的老板、你的公司、甚至你的子女，都会给你强大的压力，所以你要去反抗很多很多种压力，才能追求这种自由，并不是说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的自由，最后、最终的自由确实需要我们自己自身的解脱，自我解脱。

　　殷智贤：我想问你的其实就是这个问题，在你追求这个自由的过程中，也许因为你的追求对于那些还深陷其中的人来说就已经构成威胁了。举个例子，譬如你进入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本身已经约定俗成，形成了既定的游戏规则了，但由于你所说的你要自由，你不要这些游戏规则，可能就伤害到这个空间以及里面的人。

　　李亦非：那不一定。我自由并不意味着我不要这游戏规则，自由只是意味着在我的心境中，我认为这些游戏规则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殷智贤：那你要接受那些符号吗？

　　李亦非：如果我能接受那些符号就说明我是快乐的，我就是自由的。我所说的并不是要去反叛我周围的一切，也许我也追求这些符号，我也希望我出门的时候穿得很漂亮，我也希望我能开辆好车，我也希望能成为大公司的总经理，这些东西也是一种符号，但是当我在追求的过程中，我喜欢它，我在一种愉悦的状态，这就是一种自由、一种快乐。但它不是快乐的时候、束缚你的时候、你想摆脱的时候，那是痛苦的。

　　殷智贤：那再问你一个问题，假使社会把你归到某一个阶层，这个阶层的某些符号是你不喜欢的，但如果你想摆脱那些符号，就有可能被那个阶层驱逐了，有这种危险，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李亦非：我觉得从我个人来说，我也希望被很多人接受，人都有被接受的愿望，但当我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被接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也会自我选择，如果当被接受与我个人所认为的快乐、自由有冲突的时候，我会进行选择。所以当你选择完了，最重要的是选择了，你就快乐了，如果你选择了这个，就一定不要再后悔，否则你开始想你失去的痛苦，那么你又失去了一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