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5月24日 07:20 来源:东方早报
王以超
关于三峡大坝的功过誉谤之争,也许注定会持续许多年,甚至远远超过大坝本身的设计寿命。
最新激起千层浪的,是国务院于5月18日通过的《三峡后续工作规划》。《规划》指出三峡工程在发挥巨大综合效益的同时,在移民、生态、地质灾害等方面还存在一些有待解决的问题,三峡蓄水后对长江中下游航运、灌溉、供水等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恰逢今年以来,长江中下游地区又遭遇50年来最为严重的干旱。截至5月22日,在鄱阳湖,目前水域面积只及去年同期十分之一;在洪湖,目前水深最深处不足一尺,“浪打浪”的场面早已随歌而逝。
因此,在民间,颇有不少声音亦把这种气候的反常,归咎于三峡大坝的兴建。
和地震的形成机理一样,气候本身也是一个无比复杂的巨系统。很难单独界定单一因素对于整体的影响。要想100%证明,三峡大坝和这些气候变化反常行为无关,乃至与汶川特大地震无关,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务。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百口莫辩了:你怎么知道不存在目前科学尚不清楚的影响机制?你怎么知道三峡不是那根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万能稻草”?
对此,个人态度是,赞成进一步加强三峡大坝对周边小气候,乃至整个长江流域的气候系统影响的研究和投入。虽然上马前这些亦有论证;但毕竟当时技术条件有限,而我们对气候的认知能力,也在不断提高之中。
但我还是反对把任何气候反常都断然归因于三峡大坝。实际上,中国历来是一个自然灾害多发的国度,在任何一个人口聚集之地,只要历史不太短,对旱涝的文字记录都十分丰富;有些前所未有的、大面积、长时间尺度的灾害,甚至直接影响朝代变迁。而这些都是在现代化的水利工程诞生之前。
更何况,自2003年以来,在全球范围内,从美国到欧洲,从澳大利亚到中东,飓风、洪灾、高温、干旱以及罕见降雪等极端气候事件,亦屡见不鲜。鲜少有其他国家的公众将这些归咎于单一水利工程。
长江上游大量干支流水利设施的建成投入使用,中下游不断增长的居民消费和工业用水需求,以及大量基础水利设施年久失修,都可能加剧长江流域当下的干旱。执着于三峡一个大坝的兴废,无益于事态最终解决。
当然,在各种极端性气候事件面前,如何有效地协调利益机制,充分发挥三峡应有的积极作用,也是一个不容回避的话题。
毕竟,三峡工程的运行管理,关系到多个省份、多个部门的切身利益。因此,应更多引入利益制衡机制,以最大程度发挥其外部性,而不仅仅谋求发电等可见的经济收益。
三峡本身就是一个综合性水利枢纽工程。按照最初设计,它兼具防洪、发电、航运、灌溉等多方面功能,现在可能还要加上生态维护。鉴于各个目标之间,很多时候无法避免内在冲突,因此,在监管和协调机制上,这些角色的代理人,都不应须臾缺位。
此外,对于已显现出来的负面影响,比如对地质灾害、水质污染带来的变数,更应有长期规划。在大坝全面建成后,可能需要数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建立新的动态平衡;这个过程更应加强监测、防治力度,以防微杜渐。
即使进入相对稳定期,长期监测和预防也不应松懈,这方面的投入须从体制上加以保障。我们甚至要考虑到,将来大坝一旦退役,所需要付出的生态治理和修复成本;只有如此,才能保障整个库区乃至下游的长治久安,才是真正对整个国家和民族负责的态度。
(本文摘编自财新网,作者系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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