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被选票绞杀的富人

　　被选票“绞杀”的富人

　　盛立中

　　2012年4月16日，美国参议院以票决方式否决了奥巴马政府提出的“巴菲特规则”议案。“巴菲特规则”议案的一项主要内容就是为年收入超过百万美元的美国富人在做慈善之前先将收入的30%作为税收上缴。“巴菲特规则”提案是由美国罗德岛州民主党参议员谢尔顿·怀特豪斯发起的，支持该提案的民主党参议员发誓将进一步推动“巴菲特规则”，并将其作为该党在今年大选中的核心竞选议题。

　　大选年讲富人的故事业已成为政客们步调一致的规定动作。为争取普通人的选票，政客们在大选关键时刻总是卯足劲在富人税收问题上做足文章——没有最狠只有更狠。一旦进入大选的“政治季节”，有钱人统统被刻绘成嗜血成性的牛鬼蛇神。从超级政客到街头乞丐，争先恐后地巴望着把富人置于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环境中；而富人俨然像一个半夜里跑到坟地里遛弯的人，要靠不停地吹口哨为自己壮胆。

　　比如，在刚刚尘埃落定的法国总统大选中，法国的政客们不是比愿景端牛肉，而是高举“穷人主义”大旗，借助富人的图谶情节赚取选票。一向被富人视为“自家人”的萨科齐，在选情如灾情的万般无奈之下，也开始出手对一众亲兄弟“明算账”，谈及富人连“乡音”都发生了微妙变化。萨科齐称如果连任成功，将对法国股市中前40大企业集团设置一个“基础利得税”，也不排除让富人对国家再多做出点贡献。他的对手、如今成功当选总统的奥朗德则称，当选后会对年收入(法国人称谓的年收入包括工资、房地产、金融产品投资等所有收入)超过100万欧元的部分抽取75%的税收。当然，还是法国极左派走得最远，他们声称，对年收入36万欧元以上的人，其超过36万欧元以上的所有收入全部充公国库。

　　布鲁塞尔的一位政治观察家戏言，听到政客们为争得爱丽舍宫入场券而纷纷不甘人后地把法国富人放在俄罗斯轮盘上赌命的消息，戴高乐将军没准也会从棺木中打个滚坐起来，派人在总统府的铁栅门上贴上封条。

　　奥巴马的“双簧”

　　政客们通过廉价的税收承诺取悦民心贿赂选民，是西方民主政治的常态。在美国，按照奥巴马的说法，未来除了向海内外的大企业加税外，他将对年收入百万美元的美国人收取至少30%的资本利得税(目前为15%)。奥巴马向他的选民画出了一张大饼：他的计划能够在未来10年里从大企业和富人的腰包里至少鼓捣出1.5万亿美元税款。当然，面对这种时间长达10年的“奥巴马期货”，讲究现世主义的美国选民是否买账又是另一码子事了。

　　奥巴马坦言：“在政治竞选中，对手能做得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在大选日到来前全程驾驭街头的愤怒和恐慌情绪。”时下的奥巴马打着“为普罗大众服务”的大招牌，以阶级斗争为纲，企图利用由来已久的富人轻税问题把蔓延至全美各地的“占领华尔街运动”烧向他的竞选对手。还有，奥巴马为在大选期间守住工薪阶层选票的“含税量”，上下其手四处游说，愣是把逾期服役的4.2%低工薪税政策生拖死拽到年底，而此时大选已过，没有人再去管它“地动山摇洪水滔天”。

　　美国超级富豪巴菲特有句颇为张扬的名言：“停止宠爱富豪们！”奥巴马的政治对手共和党人则质疑，与奥巴马演双簧的巴菲特整天高喊“向我开炮”，为什么不选择向财政部直接捐款而是在不停地去折腾他的慈善基金？

　　好比一个故事，某些事情的发生与发展过程确实有令人迷惘的一面。说起来，巴菲特是奥巴马入主白宫的大金主，奥巴马先前曾声称考虑请巴菲特做他的财政部长，觊觎借助巴菲特名头让国会山上的那些富人轻税政策的鼓噪者回到从善如流的道路上来(不得不说，拿别人的拳头去击石头实在妙不可言)，但后来巴菲特做财政部长的事没了下文。当然，美国富人群体的利益不但没有受到丝毫损害，相反，在奥巴马执政的这几年，富人还多享受到一些额外的税收特权。

　　不止于此，奥巴马上台后搞的几轮总计高达上万亿美元规模的经济救助更是让大老板们捞足了好处。比如，据《福布斯》杂志估算，位居2011年福布斯排行榜全美第八大富豪的阿德尔森，从奥巴马上任至今，利用奥巴马税收政策的左右摇摆，又多入账了216亿美元。在大选年，美国的全部众议员、1/3参议员和总统都将由候任演员进入真正的戏子角色餐腥啄腐，政客们不仅每时每刻都要算计着如何飚好演技，更是需要大量美元“撑场子”，想拿富人说事谈何容易。

　　富人跑路是国际难题

　　现实中，法国是一个在税收上非常富有创意的国家。法国在致力于编织他那张“慷慨”社会安全保障网的同时，苛捐杂税占其GDP过半数。法国从1982年开始对富人增设了一个纳税下限随国民收入增加而不断抬升的独立税项——“富人税”。后来有人认为“富人税”称呼对富人具有明显的歧视性，政客们乱哄哄地在国会里“斗争”了几年后，1989年法国政府干脆将“富人税”堂而皇之地改称“社会团结互助税”。

　　这些年来，法国的高税收把很多有钱人逐出国门。今年以来，由于大选配置与政客们的吆喝声，想逃离法国的有钱人比往年又明显多了起来。面对财富或将被剥夺的危险步步紧逼，风声鹤唳的法国富人正面临去天堂还是留在地狱的痛苦抉择，乃至有悲观人士想拽着自己的头发直接离开地球为自己的财富人生做个彻底了结。

　　同样的情况在美国则呈现出又一番景象。“美国梦？开什么玩笑！”现居住在美国密歇根州的一位亚洲巨贾如此这般地向他的同胞感叹。美国国税局(IRS)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自2008年以来，放弃美国国籍(或终止永久居留身份)的美国人数量增加了近9倍。虽然IRS并没有解释这些人放弃美国国籍的原因，也没有透露这些人的阶层分布，然而美国媒体分析认为，这其中大部分是有钱人，绝非穷人。因为穷人只有靠不停地“做梦”才能获取“活下来”的希望。另一方面，远非每个如愿跑到美国去的人都有意与美籍“共舞”。据美国加州圣地亚哥Naturalization Collaborative发布的统计数据，目前有资格取得美国国籍但未提出入籍申请者高达810万人。

　　“经济学的黄金定律”

　　任何企图借力惩罚性税收来追求社会公正的努力，极有可能得到适得其反的结果。为了一党利益，把富人当宣泄桶，利用舆论妖魔化富人，把富人斗倒斗臭，所谓的市场经济一定会走向邪恶。“大锅饭”扼杀经济活力不仅是个经验主义命题，税收政策一旦被出价最高的政客把持，或然引发一场与税收政策本身无关的“马桶效应”。

　　固然，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力求在社会公平与经济发展中取得适当平衡的努力都值得褒奖，但是要充分考虑结果与理想可能存在冲突的风险。不能把公平与公正扯为一体，它们是两个不同的域系。过于注重结果公平而漠视财富创造极有可能引发经济灾难，让所有人站在通往地狱的跑步机上。

　　经济学家张五常在其撰写的《农民被剥夺了吗？》文章中提出了一个观点：“在一个称得上是市场经济的社会中，没有任何政府管制可以难倒富有的人！这是经济学的黄金定律。当年戴维德(注：美国芝加哥经济学派代表人物之一)等大师就解释得清楚：所有针对富人的政策都难不倒富人。例如提升得快的累进税制，富人有拆解之道，负担的主要是中层人士。”相反，“任何干预市场的政策皆对穷人不利，因为他们的选择范围最小”。

　　关于现代财政，198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布坎南曾反复告诫那些当权派，首先应该卡住政府的挥霍无度，根据既定支出，才能有正确的税收。福利保障过度，谁上台都要演一出举债支出的闹剧，收税不仅要进行党派博弈，多少还要看选民眼色，就是把上帝请出来也开不出“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