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救市无用

　　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离开制造业后，掰着手指头计算库存钢铁可以造371座鸟巢。

　　新一轮的宽松货币政策与财政刺激政策缓慢出炉。

　　2月24日，中国央行下调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5月18日下调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6月8日降息0.25个百分点。与此同时，银行与债券向政府重点工程输送新鲜血液。下调存款准备金率是为了增加货币投放，降息是为了给债务人减负，传递明确的宽松信号，给市场信心，批复重点工程则是为了防止经济大幅下滑。

　　但做得说不得，此次救市响声不大—发改委等部门一再澄清没有第二次刺激政策，没有第二次4万亿工程。反观市场的反应就可以窥见市场主体对救市兴趣不大，降息后股市利好甚至维持不了一天，与基础工程相关的钢铁、水泥等基础行业依然受困于产能过剩，难有起色。越来越多的中小企业离开制造业后，掰着手指头计算库存钢铁可以造371座鸟巢。

　　要救又不敢承认，摸黑打枪，可见决策者进退两难。

　　很多人认为救市没有效果，这是错误的，如果政府再来一次4万亿规模的救市举措，相信房地产与股市都会一飞冲天，过剩的产能也会得到暂时的缓解。

　　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推进第二次刺激计划，主因是债务风险。从地方投融资平台到铁路贷款，处于庞大的隐性债务之中，有关方面不得不将部分债务展期。我们拥有最快的高速铁路、公路、房地产建设速度，我们也拥有随之而来的庞大负债。显性负债在60%的警戒线以内，包括养老金等在内的隐性负债远超警戒线，最近人保部建议，延迟退休年龄，就是养老金负债显性化的明确标志。

　　西班牙的今天也许是我们的明天。该国经济、负债率表面上看起来不错，经受住了2008年次贷危机的考验，却没有经受住继次贷危机而来的第二波全球债务危机的考验。次贷危机后，房地产泡沫逐渐破裂导致大量在建项目成了“鬼城”，使该国银行业背上了沉重的包袱。2011年底，西班牙银行的不良贷款额大约为1440亿欧元，不良贷款率接近9%。西班牙的房地产泡沫仍然没有“挤干净”。西班牙的高铁建设远超法国，西班牙有两座新近建好却空无一人的商业机场。大规模的基建无人消费埋单的结果是陷入债务泥潭不能自拔。

　　政府的刺激政策将延缓中国经济制度改革的步伐。

　　理智的人会保持足够的清醒，中国经济的问题不在于资金匮乏，不在于投资量多少，而在于投资效率低下，投资决策离市场靶心十万八千里，寻租严重。当2010年中铁建在沙特轻轨项目亏损41亿元人民币，当中钢集团因为轻率投资山西中宇造成40亿元债务黑洞，当高铁项目中天价洗脸盆、高价低质哈芬槽等信息频频曝光，政府主导的投资项目的低效也就水落石出。

　　全国各地此起彼伏的高利贷债务链条崩断案说明，至少数万亿元的民间资金没有在规则许可的渠道内高效配置，这些民间资金虽然在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初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目前已经成为一股反向的力量。民间资金借贷利率极高，缺乏有效的风险控制手段，常常靠黑手段维持基本的金融秩序，这是规则缺失、规则滞后的人祸。

　　以大规模的救市计划掩盖中国经济体制的弊端，向寻租部门、低效企业绥靖，将是中国市场经济的罪人。无论是为中国市场经济的未来发展考虑，为中国当下的投资者考虑，还是为官员本人的官碑考虑，中国都不会大张旗鼓地宣布出台第二轮刺激政策。

　　吊诡的是，从市场预期来看，越明确越好。当政府决定救市，最好的办法是坚决向市场宣告救市的决心，这样可以用最小的成本达成最大的托市效果。当政府犹豫不决，市场对于缓慢的救市会不耐烦，效果将大打折扣。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向市场宣告双重决心，政府将不允许市场崩溃，同时进行坚定的市场化改革，减少寻租、树立信用。如此一来，虽然短期市场可能在低位徘徊，但长期的发展信心将在改革过程中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