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车伟：户籍制度彻底消失困难

　　【导读】国家发改委官员表示，户籍制度不能简单取消了之。缩小因户籍产生的利益差距才是根本。

　　中广网北京6月27日消息 据经济之声《央广财经评论》报道，户籍制度改革，这个牵动社会敏感神经的话题，因为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的一番解释，再次引发了热议。

　　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李铁在公开场合表示，目前有2.2亿农民工仍被排斥在政府的公共服务范围之外，中国的城市化政策应该进行改革。然而，当有人提出户籍制度及其相关制度应该取消或重新规划时，李铁表示，户口制度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取消了之。

　　李铁说，如果取消户籍制度，需要从财政里面拿出一部分给外来人口，对户籍人口的服务质量就会下降，所以这不是简单的一个改革，而是利益关系的分配和调整。

　　我们不能否认，户籍制度客观上造成了城乡之间、不同城市之间，居民利益的较大差距。比如上海市进一步收紧的楼市限购令，明确规定非上海户籍的单身人士不许购房，户籍差别待遇可见一斑。此外，由户籍制度引发的一些怪相，比如“高考移民”、“一女子为了北京户口而嫁给精神病人”等等，都让户籍制度改革的呼声日益高涨。

　　户籍制度是国家队两类人群的意义调整

　　户籍制度在中国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国家就按照户籍对居民进行管理。而且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的户籍制度也发挥过积极的作用。经济之声特约评论员、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张车伟表示，国家采用户籍制度进行管理，是对城市和农村两类人群的利益调整。

　　张车伟：户籍制度应该是比较具有中国特色的制度，它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而且户籍制度也是奠定我国现在经济社会秩序的基础性制度。

　　现在我国的户籍制度和中国古代的户籍制度差别非常大，现在的制度是以1958年出台的户口条例为基础的，它的核心实际上划分了城市人和农村人不同的差别待遇。比如在公共服务体系中，农村就是通过土地集体所有，来保障人们的基本社会福利；而城市则是通过社会保障、其他公共服务来为人们提供基本的服务和保障。所以这是户籍制度发挥的主要的作用，涉及到两类人群的利益调整。

　　真正意义的户籍改革要求利益均等化

　　早在2005年底，我国已经开始着手改革户籍制度。到2009年3月，已经有河北、辽宁等13个省、市、自治区，相继取消了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的性质划分。张车伟认为，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户籍改革。

　　张车伟：回过头来看这些户籍制度改革，虽然听上去改革力度很大，但是并没有触及到户籍制度的根本性问题。虽然取消了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的区别，但是因为居住地方的区别，附加在当地户籍上的利益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居住在农村的人，还是有对于土地权益；户口在城镇的人，社保、教育、医疗甚至住房等方面的福利也都与之相关联的。所以这样的改革不是有真正意义上的户籍改革。

　　真正意义的改革涉及到户籍制度背后的利益能不能均等化，能不能让所有人享受到同等的公共服务和公共政策，是不是能够均等的享受，这才是户籍制度改革的根本性问题，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附着利益和公共服务是户籍改革重点

　　有不少人建议，应该取消附着在户籍制度上的其他不公平待遇，比如高考制度，比如没有京沪广深这样一线城市户口就享受不了很多待遇。张车伟认为，附着在户籍制度上的利益和公共服务，才是改革的重点和难点。

　　张车伟：现在的一些政策，一方面提户籍制度的改革，一方面提公共服务的均等化。但社会中很多新出台的政策，又不断附加在户籍制度上，实际上又加剧了户籍制度的不平等，这也加重了户籍改革的难度。比如住房问题，现在各地都在调控房价，在解决住房问题的时候又把户籍制度拿过来，作为实施政策的平台和基础，比如北京、上海的限购政策。

　　实际户籍制度本身并没有特别难改革的地方，最难改革的是附加在这上面的利益和公共的服务，而这些现在不但没有缩小和消除不同户籍人群之间的差别，反而在进一步加大。所以，户籍制度的改革就成为一个相当艰难过程。

　　各地发展差别阻碍改革进程

　　改革涉及到很多户籍背后的待遇和利益的问题，因而显得更难，张车伟认为，造成这些年改革没有进一步深化，反而造成户籍成份吸纳的服务越来越多的原因主要是各地制度发展和公共服务的差别。

　　张车伟：这和我国各地发展存在极大的差别有关，现行的一些体制、制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改革的进程。比如财税的体制、分税制，不同地方的财政来源、覆盖人群、义务范围都是确定的，由于不同地方发展的差别，人们就会从比较落后的地方到相对发达的地方集聚，他的目的可能不是到这工作，而仅仅是为了来作为当地的居民，享受到非常好的服务。所以它的根源就是不同地方制度发展的差别和公共服务提供水平上的差别，这是隐藏在户籍制度改革困难背后的根本原因。

　　户籍制度彻底消失非常苦难（编者注：此处苦难应为困难）

　　同时，据张车伟预测，我国户籍制度彻底消失是非常困难的。

　　张车伟：户籍制度的改革方向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是对不同地方，比如北京市和地方城市之间户籍的区分，重要性还是非常大。所以户籍制度的改革应该是渐进的，应该和我国现在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在不同阶段有相适应的政策，而且这样的政策不应该是一刀切的。比如全国一声令下，消除所有户籍差距，所有地方的人享受同等的公共服务和同等的社会保障待遇，这个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国最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之间的差别，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之间的差别。所以这需要相当长的过程，需要耐心的、差别化的、比较认真的设计一些政策。

　　其他评论：

　　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主任李铁说，农民工的市民化，是把公共服务均等化，让他们通过社保和一系列的公共政策，逐渐拉平和城市户籍居民的差异。比如有平等的高考机会，平等的享受义务教育和医疗保障、社会保障，居住区得到改善，这是户籍管理制度上要进行的一系列改革。

　　中国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陆学艺说，有些地方有民工荒，有些城市从来没有。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中国的户籍制度改革到了紧迫的时候，到了要改的时候。而且现在条件也成熟了。《国务院办公厅关于积极稳妥推进户籍管理制度改革的通知》确定了合法稳定居住者落户、进城农民工实际问题解决、保障农民土地权益等三条可行路径，以系统、科学因而有效地推进户籍改革。《通知》直接规范了稳定居住者落户县级市、地级市、副省级以上城市的时限与条件，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对尚不符合条件而无法落户的进城人口，《通知》要求当地政府切实解决“劳动报酬、子女上学、技能培训、公共卫生、住房租购、社会保障、职业安全卫生”等方面的实际问题，而切实解决除进城农民工之外的其他暂住人口的相关问题，也是首次出现。

　　评论员简介：

　　张车伟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党委书记、副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国家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

　　近5年出版科研成果超过200万字，在国内高水平经济学刊物上发表论文数十篇。作为世界银行和欧盟等国际组织专家，多次从事有关中国劳动力市场及其相关政策的研究并提供咨询。科研成果多次获奖，曾获得中国经济学最高奖孙冶方经济奖，中国社会科学院优秀科研成果二等奖和三等奖，全国人口和计划生育软科学特等奖和一等奖；农业部软科学二等奖，中国优秀青年人口学家奖等众多学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