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泰岳：傍大款的幸福与酸楚

　　和单一大客户中移动的飞信合同期满前，昔日的“第一高价股”神州泰岳千方百计转型，但新的业务即使盈利也是杯水车薪。其最终想倚重“农信通”，换种方式继续“傍”，但这次中移动并不那么配合。

　　神州泰岳式的中国上市公司不止一家，当有一天其商业模式崩塌时，受灾最大的是中小股民。 （资料图片/图）

　　赶到位于北京富凯大厦的中国证监会门口后，神州泰岳董事长王宁说时间还早，“我先睡会儿”，他果然在车里睡着了，直到被身边的副董事长黄松浪叫醒，才在车里匆忙换好西装奔向发审会现场。这是2009年9月17日的一幕，当天下午，北京神州泰岳软件有限公司IPO申请获批，成为创业板首批成功过会公司。

　　每股58元的发行价，上市当天开盘就突破了100元，半年后股价一路攀升至近238元。神州泰岳制造的“第一高价股”神话，源自机构投资者对其“傍大款”——单一大客户是中国移动——模式的青睐和炒作。神州泰岳和中移动3年的飞信业务合同期间（2008年11月1日至2011年10月31日），飞信活跃用户从1000多万增长至现在的逾8000万。

　　2011年10月底，合同期满之前，出于其与中移动续约的不确定性，投资者选择了用脚投票。神州泰岳股价创下两年来新低。

　　对于这一景象王宁有所预料。他一边安慰投资者“续约概率挺大，只是和央企谈判有些费劲”，一边和公司的“80后”团队们泡在一起“调研一个新的业务方向”。他很早就希望也不得不努力淡化“寄生虫”式的标签，但转型并非那么容易。

　　换一种“傍”法

　　王宁想通过打造“农信通”来超越或取代飞信，但2010年营收只有3329万元，低于其5000万元的预期，而同年神州泰岳仅靠飞信业务从中移动手里就分得4.88亿元。

　　在神州泰岳公司内部，他们含蓄地称其商业模式为“如何与大象共舞”。依靠飞信业务，神州泰岳2010年就从中移动手里分得4.88亿。

　　王宁被认为是创业板上市公司中一位勤奋的董事长；他的烟瘾也很大，一天抽两包烟，这也被看作是“思考”的象征——思考如何公关央企。多年前，为了和中移动谈生意，公司还专门给王宁买了一辆奥迪。到现在，他也总结了一些和“大象”打交道的经验：“大象动作比较慢，要了解他们的布局，提前动手，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付出有所回报。”

　　中移动外包飞信业务给神州泰岳，合同有效期是从2008年11月开始的，但是签合同的时候已经是2009年4月。虽然拖了5个多月，但回报惊人。

　　可是合同毕竟只有三年期限，三年后一切都是未知数。神州泰岳必须一边“傍大款”，一边用从大款手里接过来的钱去“寻新欢”。王宁最后找到的是“农信通”。

　　“农信通”是以服务“三农”为目标的信息化服务，农民可以通过短信、彩信、手机上网等方式获取关于农业方面的政策法规、新闻快讯、产品供求等信息。2006年10月，中移动在重庆建立面向全国、服务“三农”的网络平台。最初的合作方并不是神州泰岳，但这块业务一直没有起色，于是重新招标。

　　神州泰岳得到这一消息之后积极争取，他认为这一项目“既有经济意义又有政治意义”，2009年8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专程至忠县某“农信通示范镇”视察。

　　依靠在飞信业务上的表现，神州泰岳拿到了这一项目的运维支撑外包业务。遂于2010年5月，斥资逾1亿元在重庆高新区设立全资子公司，布局中国移动农村信息网。

　　这一次，王宁改变了“玩法”：除了拿到提供运维服务的430万元佣金外，在商贸易、务工易、百事易合同中，神州泰岳作为SP（移动互联网内容应用服务商），还会视业务运营情况与运营商分成。

　　但在2010年，农信通业务仅实现营业收入3329万元，离他预期的5000万元尚远。

　　显然，就算将来农信通业务成为新的利润增长极，神州泰岳仍然是在“傍大款”，只是换了一种“傍法”而已。

　　卖土特产

　　股价创下238元的历史高点那天，一些疯狂的炒家视神州泰岳为“第二个腾讯”，现在，有人说神州泰岳“走在成为淘宝的路上”，可今昔股价两重天。

　　神州泰岳制造了十多位亿万富豪，这是因为其股权相对分散，高管当中持股最高的就是董事长王宁和总经理李宁，他们的持股比例均为13.93%。团队当中，王宁的人缘还算不错，他现身说法提醒大家“创业是可以赚钱的”。

　　在神州泰岳内部，他也鼓动创建新的业务模式和团队，一为转型，二来也给了年轻人“内部创业”的机会。二十几年来一直在做软件开发的黄松浪说，现在神州泰岳“60后”的高层们思路也在转变。

　　神州泰岳试水的领域是电子商务，不过团队是从外部引进的，神州泰岳在2010年10月15日发布公告，称全资子公司新媒传信拟与程信阳、熊胜峰共同出资1000万元，设立“北京千腾网络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半个月后，千腾网正式上线，这是一家专卖土特产的网站，自称是“国内首家提供全球正宗特产的网上购物商城”。

　　程信阳是千腾网的CEO，他在这次合作中出资250万元。他曾经是一名IT从业者，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在从事和电子商务相关的工作，和神州泰岳合作之前的一份工作是在网上卖LOMO相机，颇有一些拥趸。

　　千腾网上线已经一年，曾经因丰富的地方资源引起外界注意，但现在表现平平。不过这没有影响王宁继续在电子商务领域探索的决心，他现在到公司和“80后”探讨的，就是“怎么用互联网模式改变传统模式的消费方式或产业链”。

　　王宁自然不忘利用飞信平台为千腾网做推广。在千腾网之前，神州泰岳还做过一笔“天使投资”，投资对象是一家叫“翻东西”的时尚导购网站，同样由神州泰岳旗下的新媒传信出资。

　　这家网站创建于2009年，几位创始人曾在豆瓣网工作，团队成员都很年轻且时尚，和王宁团队的气质差别甚大。现在“翻东西”一样未实现盈亏平衡。

　　股价创下238元的历史高点那天，一些疯狂的炒家视神州泰岳为“第二个腾讯”，言外之意是指用户群基数大，想象空间大。黄松浪对外辟谣说：“我们不是腾讯。”结果第二天神州泰岳跌停。现在，有人说神州泰岳“走在成为淘宝的路上”，但投资机构不可能再像当初一样疯狂了。

　　其实王宁也不知道自己应走哪条路，唯一确定的是，公司不缺钱花。购买写字楼，一出手就是4个多亿。

　　“大款”不配合了

　　和中移动对飞信的看重不同的是，中移动对“农信通”表面上态度积极，实际上疑虑重重，迟迟没有向市场大力推广。

　　王宁其实吃过苦，他生于北京，后来随母亲被下放到河北，从遵化到丰润，到张家口，再到沈阳，在考入河北大学前，王宁始终过着漂泊的生活。

　　他毕业后曾任河北大学校团委书记和河北大学出版社社长。刚开始创业时并不顺利，无奈到中关村卖场“站柜台”。即便在创办神州泰岳之后，在2004年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公司一直惨淡经营。在王宁看来，连万瀛女（万宝宝）对神州泰岳的投资也只是出于“同情”。“当时都快揭不开锅了。”

　　神州泰岳在2004年开始冒头，当时一些国有企业、政府机构开始以动辄上千万的资金采购IT服务管理产品，市场开始升温。

　　2005年12月，神州泰岳收购了中国IT服务管理领域的另一领先者——上海联盈数码技术有限公司的IT服务管理业务，成为行业龙头，该公司总经理黄松浪加入神州泰岳。

　　“国有大企业已经成了各个行业的大象，他们一个巴掌拍下来之后，我们只有在手指缝中找空间。特别是软件行业，最好的方案就是给他们提供服务。”

　　“傍大款”的模式，使得王宁从穷小子成为了创业明星。

　　在神州泰岳的高管团队里，王宁是唯一一名非科班出身的高管，在外行人看来，王宁谈IT服务管理滔滔不绝，但他很清楚，技术方面自己相当外行，对产业发展方向也难以看准。他着急公司上市，原因是他认为“上市有助于提高话语权”。

　　但成为公众公司是把双刃剑。神州泰岳如今股价低迷不仅仅是大市不佳的原因，更与投资者对其业务模式和未来方向的担忧有关。

　　和中移动对飞信的看重不同的是，中移动对“农信通”表面上态度积极，实际上疑虑重重。“中移动对向市场推广这一产品有所迟疑，因为在终端上，智能手机现在还是在城市里使用的多。”黄松浪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这也是王宁最为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