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经济学家：减债非长久计

　　□ 理查德·库珀 | 文

　　为了稳定欧洲金融市场，10月26日，欧洲各国领导人召开了新一轮峰会。会上欧洲领导人至少在表面上形成共识，先大力救助希腊，然后再帮助其他欧元区国家解决财政困难，金融市场对此反应积极。

　　2009年底，希腊率先引发欧洲金融动荡。自2010年5月起，欧洲已经为此召开了十轮峰会。

　　金融动荡的根源在于政府欠下巨额主权债务，以及预算赤字不断攀升。政府必须通过金融市场才能发行新债券以及筹资偿还到期债务。然而，各国国债鲜有人问津。

　　在2007年中期以前，债券市场上以欧元计价的各国国债收益率差别不大。而现在，希腊未偿债券的收益率高达25%，意大利为6%，相比之下德国仅为2%。如此显著的差别，足以反映市场对若干欧洲国家的经济前景和财政状况的担忧。

　　10月26日达成的协议主要包括三项内容。

　　——呼吁私人持有者自愿将手中的希腊国债减记50%，换成有保障的新债券，从而减免希腊的部分债务。当然，此举必须先与债券持有者协商一致。

　　——要求资本不足的欧洲各家银行在未来12个月内追加筹资1060亿欧元，使其所持国债的定价稳定在9月30日的市值。

　　——将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资金规模从4400亿欧元扩充至1万亿欧元以上，以应对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潜在债务风险。这两个国家比爱尔兰和葡萄牙要大得多，后两者虽然已经动用了欧洲金融稳定基金，但是并未要求增加基金预算。然而，仅仅意大利的债务就已经达到1.6万亿欧元。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增资扩容细节尚未确定，其可行性颇受怀疑。

　　救助希腊必须做三件事。首先，希腊政府必须减债，如果预期债务高达国内生产总值的186%，即便利率合理，政府也付不起利息；其次，希腊必须获得新增贷款，以冲抵经常性账户赤字和不断增长的预算赤字；第三，希腊必须采取措施大幅减少借贷需求，这是确保新资金来源的必要条件，资金肯定主要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官方机构。救助其他国家也是如此。

　　10月26日达成的协议对减债有所规定(尽管幅度可能还不够)，并承认需要追加贷款，追加金额可能会比7月商定的金额翻一番。希腊政府承认需要裁减支出以削减赤字，并需要提高税收。

　　但是，令人惊诧的是，峰会结束后，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宣布要对这一决议举行全民公投，这实乃冒险之举。金融市场对此做出负面回应，全民公投最终取消。

　　虽然金融市场对协议的最初回应比较积极，但这主要是由于此前争论不休的各国领导人终于达成了政治协议，而不是由于协议的具体内容，协议的关键细节至今尚未敲定。

　　此外，协议本身并非长久之计，而是一系列应对市场失利的措施中的又一权宜之计。

　　挽救债券市场最终还是要靠欧洲央行。有论者预测欧洲央行将会购入3万亿欧元债券，超过西班牙和意大利国债的总和，此举并不会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欧洲央行已经因为购买债券招致批评，其理事会的两名德方成员甚至不惜辞职以示反对。但是，与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相比，这为大国提供了更加可靠的支持。

　　今年12月，欧盟各国代表将会商讨如何修改欧盟条约，以便强化各国财政管制，避免重蹈希腊覆辙。如果条约修改成功，将会进一步促进欧盟的团结，但同时也将进一步偏离公众心目中的合法性基础。

　　公共支出和税收是现代议会民主制度的核心。授权欧盟对各国议会发号施令，很可能会削弱欧洲各国民众对欧盟的支持。

　　作者理查德·库珀(Richard Cooper)为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美国波士顿联储前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