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接力再刺激 美联储出工不出力

　　本报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美联储已经准备好行动，FOMC（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将保持高度宽松货币政策。”6月21日，在年内的第二次新闻发布会上，美联储主席伯南克选择了直白的表达作开场白。他身着深色西装打着金色领带，神态由以前的一贯不苟言笑变得和蔼可亲，甚至在发言结束之后，还与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一一握手，微笑，而并没有像之前的几次发布会那样转身离开。

　　 伯南克希望向大家传递轻松信息。原因是，45分钟前他刚刚发布的一个令市场失望的消息：在最新公布的美联储议息声明中，美联储做出了利率保持不变，将扭转操作(OT)延长至今年年底，规模扩大至2670亿美元的决定。

　　 OT2而不是QE3，符合市场目前的预期，但是只有2670亿美元。第一轮扭转操作时，规模达到了4000亿美元。在欧洲还是麻烦，美国经济乍暖还寒之时，2670亿美元大大偏离了投资者的预期。

　　 市场当然略感失望。在美联储声明发表后，美国三大股指出现下跌，最终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收跌12.94点，至12824.39点，跌幅0.1%，标准普尔500指数跌幅为0.17%，纳斯达克指数微涨0.02%。

　　 大宗商品市场的失望情绪则更为浓烈，美国纽约交易所8月期货合约价格下跌了2.90美元，跌至81.45美元每桶，跌幅达3.44%，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也下跌了3.07美元，跌幅为3.21%，92.69美元每桶的价格也创下了2010年12月以来的最低结算价格。当日，纽交所8月黄金期货价格也连续第三个交易日走低，下跌7.40美元至1615.80美元每盎司，跌幅为0.46%。

　　 “‘开飞机的本’也有弹药用尽的时候，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美银美林首席经济学家伊桑·哈里斯在得知美联储决定后说。

　　伯南克的算盘

　　 伯南克的弹药难道真的用尽了吗？当然不是。“美联储仍有弹药，美联储会考虑购买额外资产。”在新闻发布会上伯南克告诉媒体也告诉市场。“开飞机的本”在慷慨撒钱上并没有退缩。之所以在此次利率会议上只是抛出了一个规模较小的OT2，伯南克也许有自己的盘算。

　　 就在美联储此次利率会议前的6月20日，从墨西哥洛斯卡沃斯的G20峰会上传来一个好消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募集资金总额已经达到4560亿美元。在4月，G20集团承诺将增加IMF基金，以应对日益紧张的欧元区危机以来，募集金额的来源就成为了外界关注的焦点，能否募集成功成为了欧债是否具有安全防火墙的一个重要标志。尤其是在欧盟内部关于救助欧债的方案迟迟未能确定的情况下，IMF这道防火墙的意义更为突出。

　　 6月19日，IMF主席拉加德表示，在新募集到的4560亿美元资金中，其中大部分将来自欧洲，中国将为其贡献430亿美元，印度、俄罗斯和墨西哥也将分别注资100亿美元。值得注意的是，在这4560亿美元注资中，没有一分钱是来自美国。

　　 一天后，另一个好消息也从希腊传来。在拖延了近两个月之后，作为欧债“风暴眼”的希腊政府终于组阁成功。新民党、社会党Pasok与左翼民主党将组建联合政府，新民主党领袖萨马拉斯将出任新一届内阁总理，支持留在欧元区的新民主党上台也为欧元区的完整留有了良好的讨论空间。

　　 IMF募资顺利、希腊成功组阁都让欧债危机出现了缓解的迹象。这些迹象也为伯南克赢得了政策空间。

　　 在两个好消息传来之后，美联储做出了将扭转操作(OT)延长至今年年底，规模扩大至2670亿美元的决定。在欧债危机出现缓和的时候，伯南克选择了用这种小的变化来应对之后更大的变化的策略。

　　 美联储在此次议息会议上的冷静，并没有打消市场对于美联储再次启动QE3的预期。“现在这个局面不宽松就意味着紧缩，美联储一定得做些什么。”高盛集团首席经济学家杨-哈祖斯说。哈祖斯的判断更多的是基于伯南克不得不面对的另一个问题——美国经济。

　　QE3冲动

　　 自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联储在继承了常规的防通胀任务外又兼具了保增长的功能。这两方面的因素左右着近几年伯南克的决策。而目前这两个因素都在催促着美联储出台更大一轮的刺激政策。

　　 在与美联储议息声明同时公布的美国经济增长预期中，美国2012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也已经由4月份的2.4%-2.9%下调至1.9%-2.4%，而对于2013年的经济预期也由4月份的2.7%-3.1%下调了5个基点至2.2%-2.8%。“近期数据令人失望，美联储对于经济复苏过于乐观。”伯南克说。

　　 在刚刚公布的6月纽约联储制造业数据也印证了美国经济的这种令人失望的复苏。数据显示，纽约联储6月制造业指数下降至2.29，仅仅勉强维持在增长区域，创下2011年1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其所包含的6月新订单指数、物价支付指数、总体商业情况预期指数等指标均出现下滑。

　　 与美国经济下滑相对的是，美国消费者物价指数的收缩也为伯南克新一轮刺激计划提供了空间。6月20日，美国劳工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5月生产者物价指数(PPI)月率降幅超过预期，并创下近3年来最大降幅。美国5月PPI月率下降1.0%，降幅大于0.6%的市场预期。

　　 经济疲弱，通胀预期降低，面对这样的状况伯南克的再次行动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他在等待一个“点火点”。在新闻发布会上，伯南克将这一“点火点”明确地告诉了市场。“美联储正在监控银行业对欧洲的风险敞口。我们希望欧洲情况不要恶化。如果欧洲恶化，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伯南克说。

　　 美联储再次启动QE3似乎只是时间问题。摩根士丹利已经将美联储开启QE3的时间点再次定格在了10月的利率会议上。他们认为有80%的可能性，美联储会再次采取非常规的货币政策。

　　 在6月21日的美联储议息会议上，11个具有投票资格的委员中，只有来自里奇蒙德的联储主席莱克对于OT2投下了反对票，这也意味着在通胀上持温和态度的鸽派在美联储内已经占据了主要位置。而在下一次联储会议上，刚刚获得参议院通过的两位联邦储备委员会的新理事也将登台亮相，投资银行家鲍威尔及经济学家史坦的加入也许会让鸽派的势力更为壮大。在法国兴业银行做出的预测中，美联储QE3的规模将为6000亿美元，并按照4:6的比例用于购买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和美国国债。

　　全球再次开启印钞机

　　 与市场对于美联储QE3的期待同时存在的，还有投资者对于欧洲央行再行动的期许。IMF主席拉加德在刚刚结束的G20峰会上就直接建言欧洲央行，应该重启购债行动。“经济增长可由货币政策来扶助，比如欧洲央行所用过的长期再融资操作(LTRO)。而且欧洲央行也明显存在再次降息的空间。”拉加德说。在美银美林的最新报告中，支持欧洲央行在10月前采取新一轮流动性操作的投资者占到了总受访者的70%。

　　 在货币政策上听从于欧洲央行的法国，已经在财政政策上开始了自己的刺激计划。6月18日，法国宣布将出台一项1200亿欧元的经济刺激计划。

　　 来自英国的宽松消息似乎更为真实。虽然英国央行在6月7日宣布，维持官方银行利率与0.5%历史低点不变，并将总体QE规模保持在3250亿英镑不变，但是6月20日公布的英国央行议息会议纪要已经透露出了英国央行倾向于再次宽松的态度。

　　 在会议纪要中，由9人组成的英国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中有4人投赞成票同意追加宽松。距离达成宽松协议只差一票。在上月的利率会议中，支持扩大宽松的投票还仅为2票，在新增加的宽松政策支持者中还包含了英国央行行长金恩。在赞成扩大宽松的委员中，最大的扩大额度为追加500亿英镑，最低的也是250亿英镑。按此投票比例，在7月举行的英国央行利率会议上，宽松派很可能取得胜利。“若海外事件变得更糟糕，英国央行将尽一切所能来维持经济复苏。”英国央行副行长毕恩表示。

　　 日本央行对宽松的表态与英国央行如出一辙。在6月15日的利率会议上按兵不动之后，在6月20日的利率会议纪要中，日本央行的宽松迹象也正在显现，会议纪要显示为应对欧债危机对日本经济构成的影响，日本央行将采取适当行动，不排除任何可选择的可能。在今年2月和4月，日本央行已经两次扩大其资产购买规模，并将通胀目标设定在了1%。

　　 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欧、英、日四大央行已累计印钞约6万亿美元，这些增发流动性不仅没有将世界经济从衰退边缘上彻底挽救回来，却还让全球经济陷入到了这些国家所引发的“债务风险”之中。今年11月，美国又将再次面对提高国债上限的博弈，是否要扣下QE3的扳机，伯南克的确需要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