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程凯

　　 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好刀也不能乱砍，庖丁解牛的本事，就是顺着牛的关节走，才能做到游刃有余。在刚结束的G20峰会上，中国政府承诺430亿美元增资IMF，也能算是“以无厚入有间”，把好钱用在了节骨眼上。

　　 430亿美元看起来很多，但相对于中国世界第一的3万亿美元外汇储备来说，这个数目既不算夸张，也显得很有面子。更何况这只是一笔投资，不是一笔捐赠。

　　 为了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拥有充足的“弹药”应对当前的危机，中国决定增资430亿美元，而其他新兴经济体国家，比如印度、俄罗斯、巴西和墨西哥也将分别增资100亿美元，土耳其承诺了50亿美元，加上其他一些国家的约合10亿美元，新兴市场国家贡献近900亿美元。

　　 在IMF获得的约4560亿美元的承诺中，这900亿只是小部分。据报道，这次各国对IMF增资总额，前十位依次是日本、德国、中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英国、韩国、沙特。

　　 相对美国这个一毛未拔的最大国际债务国而言，出资前10名中，中国、日本和沙特是外汇储备较大的国家，中国和日本依靠的是制造业出口，沙特依赖的是原油出口。另外，德国和韩国也是以出口顺差赚取外汇较多的国家。指出这一点是想说明一个问题，那些在国际贸易中通过大量顺差积累了外汇储备的国家，有责任把钱花出来。这就是债权人的责任。

　　 这一点很少有人注意到，当全部目光都在盯着欧洲的那些债务国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考虑过债权人的责任。债权人要做的事情，仅仅是把人家欠他的钱给要回来吗？欠债还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在国家与国家之间来检验，这一条并非是一个绝对真理。可以找出几条原因：

　　 第一，有的债务是可以一笔勾销的，因为随意把钱借出去的人也有责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在微观的公司层面叫作投资失败；

　　 第二，有的债务是有必要一笔勾销的，因为如果债务人被当前沉重的债务压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最终的违约早晚会发生，而在违约最终发生之前，债权人和债务人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正常的生产经营被压制了，生产力被无情地浪费掉；

　　 第三，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一点，那就是债权人通常还是财务状况良好的人，是因为他的床底下还藏了不少的外汇储备，他们有责任把这笔钱花出去。

　　 钱，只有被花出去，处于流动之中，才能起到刺激经济的作用。如果每个人在危机中把现金都放在床底下，任凭中央银行印刷多少货币出来，市场都会感觉缺钱用，这被经济学家凯恩斯称之为“流动性陷阱”。这个陷阱本来说的只是一国之内的经济，但对于全球经济而言，这个陷阱依旧存在。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顺差大国和一个石油美元大国，都过多地储备着美元，而不能积极有效地把这笔钱用出去的话，对于世界经济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过多地把美元储备起来，没有参与到世界经济循环的购买中去，最终结果是全球范围的有效需求不足。这可以被称为凯恩斯经济学的国际版。

　　 我这里没有丝毫指责顺差国或者能源出口国的意思，因为“流动性陷阱”对于处在其中的个人而言，存钱其实是理性的行为，只不过个人的理性行为导致的却是集体的非理性结果。一个人多存点钱当然是理性的，防患于未然，但所有人都把钱存起来，那就是流动性陷阱了。一下子市场上的钱没有了，有效需求也没有了，进而生产停滞，经济滑坡。

　　 外汇储备的形成有其历史的原因。根据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的分析，1998年之前的东南亚国家大量利用外资，当危机发生时外资却迅速出逃，由于外汇储备不足，这些国家没有办法稳定自己的货币，只得最终放任本币崩盘，导致了不可估量的后果。但还有一个后果大家也许没有注意到，就是这些危机国家甚至包括更多的没有受到1998年危机过多冲击的新兴经济体国家，从此开始把积累外汇储备作为己任，因为这是防范下一次危机的理性行为。

　　 而这种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个体理性行为，形成的结果却是全球性的有效需求不足，体现出来的病症，就是我们现在大家常说的——国际经济结构失衡。

　　 在这种失衡的年代，全球经济的火车头是美国人的过度消费，当这个火车头实在拉不动的时候，就是全球经济的崩盘！现在是时候真正面对这个问题了，我们都在说的美国人要多存钱，中国人要多花钱，就是这个问题的表现。

　　 是时候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了。新兴经济体怎么样把钱有效地花出去，并不是一个单方面问题，这更多地需要发达国家的配合，因为他们现在是债务人。债务人要怎么还债？除了省吃省喝地挣钱攒钱还钱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卖掉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他们以前怎么想都不愿放弃的东西，现在到了放弃的时候了。

　　 IMF的主导权就需要改变，就像中国的领导人所说的：“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当务之急是落实好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0年份额和治理改革方案，增加发展中国家代表性和发言权。”

　　 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出卖，所以，当中国人在美国、加拿大大肆买房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中国人在推高房价，这是在拯救他们的经济。（作者为本报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