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财新《新世纪》记者 邓海 | 文

　　 面带微笑的总工程师在接受采访前，给下级单位规划设计院的下属拨了个电话：“我这里有个采访，你也过来吧。”拨完电话，他解释说，下属那里有具体数据，能起到很好的补充作用。

　　 然后，我们在办公室喝茶，聊天，等待。十多分钟后，这位女下属来了。她是规划设计院的副总工程师。他将我的采访提纲递给了她。在埋头看完后，她抬头问道，“你们这些媒体有什么目的？你们为什么质疑、诋毁、玷污重点工程？”她的“凛然正气”，让我惊诧莫名。

　　 总工面带尴尬地挥了挥手说，既然小伙子来了，就采访吧，他们也不容易啊。他轻轻地对我点了点头。我开始弱弱地提问，就怕她再度发飙。

　　 然而，就在我提到该项工程的数据采用时，她打断总工的回复，火冒三丈：“你到底想质疑什么？！”我说，想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些。

　　 “这是工程型问题，你不懂，报道什么呀？”她说。

　　 我颇为不快：“我这不是在请教你们吗？”

　　 我们僵持着。总工咧着嘴笑着说，“这些问题是该探讨探讨了，我谈得有什么不足你补充嘛！”他看了看她。她将身子坐正，我接着问。

　　 接下来的采访，她始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基本上是总工说两句，她便修正一句，整个采访异常纠结。采访结束后，我飞似地下了楼，逃离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总工打来电话，向我解释这个原本以为能起到增补信息量作用的采访安排。他说，整个单位需要靠接工程赚钱，尽管规划设计院是下属事业单位，但是它能赚钱啊，“能赚钱的就是大哥”，“单位怕我们说话影响他们的工程，所以采访需要他们盯着，这叫内部监督”。他感叹道，“把经济效益放在首位，将来恐怕要出大问题”。

　　接完电话，我点开邮箱，那位规划设计院的女副总工给我发了邮件：“邓记者，这个事情很敏感，我建议你们还是别报道了。你们的报道要是引发了社会性问题，你担责不划算。记者还是要多帮忙，少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