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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万儿童命悬一线,1150多万人亟须救助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08-04 06:14 来源: 时代周报

  东非“死亡三角”大饥荒

  本报记者 顾锦生

  一场60年来最为严重的旱灾袭击了索马里、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所在的“非洲之角”。天灾加上政治动荡和连年战乱,使得1150多万人陷入严重饥荒,他们当中很多是妇女和儿童。更为可怕的是,忌惮于这个地区的极端势力以及复杂局势,国际社会的救援显得十分迟缓。

  在这个几乎被世界遗忘的“死亡三角”,人们对生存的渴望远不敌天灾人祸的双重打压。

  死亡旅程

  在饥荒袭击的索马里南部,每天每1万名儿童中就有6人死于饥饿。整个“死亡三角”地区,有80万名儿童可能等不到下一场雨的到来。

  “这是生与死的问题。”33岁维希利·哈吉说,她在索马里边境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生下了第6个孩子,取名为“伊沙”,意为“生命”。在这之前,她和孩子在逃难路上一共走了22天,“我们只有水喝,没有一点食物可供果腹”。

  和哈吉有类似遭遇的母亲很多,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在途中不得不将极度虚弱的孩子留在荒漠里。“直到现在,他那双眼睛仍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位母亲难以摆脱遗弃孩子的痛苦。

  这种文明世界难以想象的生死抉择,是“死亡三角”地区许多母亲每天必须面对的煎熬。

  这个地区在过去三四十年间,人口翻了一番多。据世界银行的报告,埃塞俄比亚1973年的人口为3100万,现在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8000万。许多家庭育有七八个孩子。

  大饥荒袭来后,营养不足的孩子首当其冲成为受害者,他们中的许多人被遗弃在逃难路上或在家里等待死神的来临。

  “一些家庭已经准备让孩子等死,我们被迫干预,告诉他们,‘这个孩子还活着,他能够挺过来,你们必须给我们尝试的机会。’我们必须和他们谈判,虽然很艰难,但有时我们能够获得胜利。”联合国救援组织的一名义工向英国广播公司透露。

  与那些无法等到救援的孩子相比,7个月大的米哈格·法拉赫还算比较幸运。他的母亲带着他,经过一周的跋涉,走到了位于肯尼亚境内的难民营医院,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米哈格是7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孩子,在家里的牛和羊因干旱全部死掉后,他的妈妈带着他和另外4个孩子踏上了求生路。与千千万万逃难的索马里人一样,他们一路步行,偶尔搭顺路的大巴或卡车。

  医生与护士不敢告诉米哈格母亲实情:瘦得皮包骨头的米哈格活下来的几率只有50%,他的体重只有同龄正常儿童的1/3。

  难民营炼狱

  位于肯尼亚境内的难民营是哈吉梦想中的庇护所,但这里的情形同样不容乐观。

  肯尼亚总理拉伊拉·奥廷加近日视察了大型难民营达达阿布(Dadaab),这个可以容纳9万人的难民营已经聚集了近40万难民。奥廷加也承认难民营的“情况让人难以接受”。难民营所在的地区是肯尼亚最为贫困的省份,常年未得到中央政府的重视。难民营粮食、药品储备岌岌可危。

  简易房屋或帐篷早已人满为患,后来者只能栖身金合欢树丛。许多妇女用树枝搭起圆形的窝棚,将衣服铺在上面抵挡烈日的炙烤;幸运的话,她们能够得到一张捐助的塑料布作为屋顶。

  最受伤害的还是孩子,尤其是婴幼儿。联合国的报告显示,过去几个月间,达达阿布难民营的婴幼儿死亡率上升了3倍。营养不良及其引发的肺炎和腹泻,对于难民营中5岁以下的孩子来说,常常是致命的杀手。

  这个难民营每天都有超过1000名新难民抵达,经过几天或几周的跋涉,跟随父母逃难的孩子大都营养不良或严重脱水,很多孩子在抵达后的一两天内死亡。一息尚存的孩子会被送到强化营养治疗中心,那里,“简直是人间地狱”,英国广播公司记者形容。瘦小、憔悴的儿童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皮肤皱巴巴地裹在骨头外面,特别显大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脸上落满了苍蝇。

  瑞士人卡特里娜·安德烈是国际医疗援助组织“无国界医生”的一名护士,她的工作便是给难民营的儿童提供最快的帮助。“几天前我来到这里,第一反应是,‘我的天’。”随后的几天里,她不停地奔波,分发压缩饼干,检查哪些婴儿需要立刻送往诊所救治。她的努力不足以挽救所有孩子,“一个孩子奄奄一息,我尽了一切努力,但他还是死在我的怀里,这让人很难接受,我和他的妈妈都大哭了一场。”

  被遗忘的村庄

  真正的灾难,远在难民营之外。

  斐尼是一个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的索马里小村庄,但这些日子里,它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逃难者。他们三五成群地从一条几乎荒废的小道跋涉而来,吸引他们的是一条消息:有人在斐尼提供饮用水。

  三年干旱将斐尼所在的大平原烤成了一片焦土,滴水难觅,家畜赖以生存的草场早已变成了荒漠。

  德科·法拉赫一个月前与两个妻子、9个孩子徒步走到斐尼,他曾经拥有的500头羊只剩下不到50头,而且都已经奄奄一息,值不了几个钱。在一棵光秃秃的金合欢树下,他的最后一头奶牛在3个人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站起来,挪向阴凉处。“它已经不行了,即便有食物也没力气吃。”

  另一棵金合欢树下,聚集着十几名老迈的男人,他们道出了饥荒对于斐尼这类村庄带来的致命后果。在他们的记忆中,干旱并不鲜见,但雨水总会及时到来。法拉赫说,他的祖父曾教导他,当雨季到来,宰杀一头骆驼,将肉风干应对旱季。依靠牛奶和出售家畜所得,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旱季。但这次不同,3年多滴水未下,古老的生活方式难以为继。等待他们的,只有绝望。

  类似斐尼的小村庄,在“死亡三角”地区还有很多,人们聚集到这样的村庄之后,已无力再前往远不可及的难民营。这样的村庄,国际救援力量很难在短期内覆盖到。

  危险的城市

  联合国等机构目前的救援重点是达达阿布这样的难民营,以及摩加迪沙这样的大城市。而且,相对于罕见的灾难以及有关机构的饥荒预警,援助显得姗姗来迟。联合国7月才宣布饥荒存在,并发出了援助的呼吁,但应者寥寥,巴西的捐助额是德国与法国的总和,意大利则交了白卷。

  7月27日,第一架装载有救援物资的飞机终于降落在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3500名营养不良的孩子盼来了生机。相对于索马里280万亟需食物的难民人数,这批10吨重的物资无异于杯水车薪。

  即便如此,可能得到救助的消息每天还是引来了数千难民。这里,人们必须在枪口下寻找或等待果腹的食物。

  摩加迪沙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城市,这里也是海盗的天堂。但它的市长穆罕默德·纽尔认为情况不算太糟,“比巴格达和喀布尔要好”。

  英国记者想跟随纽尔采访,毕竟后者拥有装备精良的保镖护卫,但来自非洲联盟军队的顾问否定了这一计划。“那从信息部走到100米外的总理官邸,行吗?”“可以,但必须穿防弹衣,并乘坐装甲车。”

  时不时响起的枪声被当地人戏谑地称作“摩加迪沙交响曲”,那些经年累月呼啸而过的子弹,将整座城市摧残得近似于二战中的斯大林格勒,不同的是,后者毁于密集的炮火。

  尽管摩加迪沙破烂不堪,但纽尔并不是它的唯一主人,一个名为“沙巴布”的极端组织近年来成功渗透进这个城市,与政府军以及非盟军队展开了争夺战。这个与“基地”组织有着密切联系的组织已经控制了索马里一半领土,其中大部分为这次饥荒的重灾区。

  沙巴布这两年来拒绝接受西方援助,先后杀害了十几名联合国救援人员;截至目前,这种对立尚未看到缓和的希望,因为沙巴布称“饥荒论”只是西方推行其价值观的阴谋。

  在“死亡三角”地区,饥荒总是与战乱如影随形。埃塞俄比亚上世纪80年代饿死100多万人的饥荒则发生于政府军与部落叛军的拉锯战期间。

  这样的悲剧,仍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不停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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