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异之：标普们为何如此彪悍

　　漆异之

　　“美国可以用炸弹摧毁一个国家，穆迪可以用债券降级毁灭一个国家。”《世界是平的》作者弗里德曼曾这样形容穆迪。穆迪、标普、惠誉是国际三大著名评级机构，分别于1900年、1986年与1913年建立。他们控制着美国95%的评级业务市场份额，超过50%的全球市场份额。

　　美国总统奥巴马8月4日迎来50大寿，标普却不合时宜地送来了降级的大礼。

　　标普于8月6日真的宣布将美国AAA级长期主权债务评级下调一级至AA＋，评级前景展望为“负面”。标普的降级理由陈述是，美国国会和政府最近达成的财政紧缩协议不足以稳定政府的中期债务状况，因为奥巴马签署提高美国债务上限和削减政府开支的最新法案，决定在未来10年内削减政府开支2.1万亿到2.4万亿美元，与标普预测的4万亿美元还相差甚远。

　　相比另外两家评级机构穆迪和惠誉对美国评级前景展望“负面”和主权信用评级AAA的维持，标普做出了更为大胆的决定。

　　评级机构威力何来？

　　1909年，评级机构穆迪创始人约翰·穆迪在《铁路公司投资》一书中首次对美国当时的铁路公司及其发行的相关债券进行评级，由此开启了美国和世界的评级之路。随后，在20世纪30年代和70年代美国两次严重的经济危机当中，大量的违约和倒闭公司给准确的市场评级带来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并且三大评级机构在1975年获得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官方认可，成为国家认可统计评级机构(NRSRO)。外国公司若希望到美投资，必须经过这些认可评级机构的评级。除了专业性之外，三大评级机构的权威也来自它们的独立性。这次标普降低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就说明了这点。

　　“三大信用评级机构一直掌握着国际信用市场的话语权，”《信用评级在市场中的一般过程和特征》的作者表示，“对信用级别的提升，美国金融垄断资本可以利用其国际金融市场的主导权，对相应标的的价格进行拉升，从而建立资信评级和价格之间的‘关系’；如果一次不够，多来几次就能够证明，配合广泛的有选择性或者倾向性的研究报告和市场分析预测的出笼和流传，从而在市场大众的思维当中建立这种‘因果关系’。”

　　其实，经过反复灌输和塑造之后，市场大众在求知欲和把握利用市场规律获益的思想引导下，久而久之就建立了新的关于信用评级级别与市场标的物价格的逻辑思维途径。信用评级的金字招牌在美国金融垄断资本的大力配合下终于树立起来。

　　“信用评级机构成为新的牧羊人，指挥着市场的群羊按照资本希望的方向前进；但是指挥棒所指的方向由美国金融垄断资本来决定，信用评级机构对金融垄断资本的帮助必须做出回报。”该书作者表示。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评级机构的盈利模式在成为国家认可统计评级机构之后发生了根本性变化。1975年之前，评级机构主要靠销售自己主动推出的评级报告获取收益，而在这之后，转变为向客户企业收费并为其提供相应的评级服务。相当于客户原本从这里买现成的盒饭，变成主动花钱点餐，这当然需要额外的昂贵服务费。公司为了获取更优的评级，往往会付出更高的代价。评级公司的利润也随之水涨船高。

　　而在主权评级方面，评级机构通常会选择主动评级或者是委托评级。主动评级不收取任何费用，而受被评级国委托所作的委托评级则需要收取评级费用。美国在今年二月之前一直是委托评级，这也是为什么评级机构受到强烈质疑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此在今年二月，标普决定把全部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变为不收费的主动评级，以免被人诟病与政府串通。然而，即便如此，这次下调美国评级依然会导致美国整体经济的进一步恶化，从而使众多美国企业经营状况出现危机，而这些企业想要平安渡过危机，好的评级就至关重要。那么显然，这些企业评级都将会是委托评级。因此，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明看是标普与美国政府公然对抗，其实暗中仍存有利益的综合考量。

　　不过这无法证明标普下调的举动是一场“阴谋”。美国经济的确复苏乏力，数月无明显提升的就业数据，虽一时闯关但前景仍堪忧的债务问题，以及庞大的财政赤字，都从侧面反映出标普的担忧不无道理。

　　过分依赖评级机构做决策风险大

　　标普全球总裁迪万·沙马在《降低对评级机构的依赖度》一文中称，评级机构并不自诩为对未来发表理性观点的唯一机构。监管机构和政策制定者应该对如何利用评级结果更加审慎。过度依赖评级结果做出监管或政策决定存在风险。他举例说，法国银行业联合会近日提出延期希腊债务的建议，是以评级机构对希腊是否会发生违约的判断为前提的。同样，欧洲央行关于希腊需要债务重组的判断也是基于评级机构的评级展望报告，这些举措使评级机构处于政策决策的核心，而评级机构并无意寻求扮演这一角色。

　　沙马认为，废除使用评级机构的监管指令，避免让信用评级成为政策决策的唯一依据或许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这也将降低评级对市场和公共政策的影响，同时解放评级机构，让它们完全自由竞争。

　　即便沙马的文章中隐藏了标普的利益，甚至推卸了本应承担的责任，但经历过今年欧洲国家主权评级下调和美国主权评级下调的风波之后，欧美各国似乎都意识到了减小评级机构影响力的重要性。根据欧洲媒体的报道，欧洲最快在明年就会产生由数个欧洲国家联合组建的纯正欧洲评级机构，而部分欧洲资产管理公司已经开始或多或少的疏远标普、穆迪和惠誉。美国国会参议院也展开了对标普调降美国评级合理性的调查。中国，则正在通过大力的宣传来尝试新兴经济体的第一次国际性评级。中国评级机构大公国际在标普调降美国评级之前便已经做出了下调美国评级的决定(大公国际于近日对中国铁道部做出了AAA的评级)。

　　关于疏远三大评级机构的判断，这里必须要提一下德国的态度。在美国被剥掉AAA的金钟罩后，德国选择了“集体静默”。或许是因为德国仍坐享标普的AAA评级，并且，她还是欧洲当下最强大、最健康也是最一言九鼎的经济体，谨言慎行恐怕是最佳选择。德国在救助希腊的方案上曾经也与评级机构展开过公开较量，也许正因为如此，德国成为目前欧洲自主评级机构最大的幕后支持者。

　　评级机构虽然从未摆脱“祖国”的归属感(奥巴马在近日批判标普的讲话中斥责标普在“立场”问题上犯下严重错误便是证明)，但同时也接受对自己为某国利益服务的指责，并且始终强调评级的独立、自由以及公正。从趋势来看，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旧将会是美国三大评级机构一统天下的局面，但竞争对手亦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其他大陆上，并且不可避免地向政策导向型全面进发。不过这些新兴的以维护区域经济为主要目的的评级机构能有多大的公信力确实令人怀疑。或许只能做做样子，以彰显姿态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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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用等级一般采用四等十级制或三等九级制，最高级为AAA级，每个信用等级可用“＋”、“－”进行微调。其等级含义如下：AAA级：信用极好，表示企业/政府信用程度高、资金实力雄厚，资产质量优良，各项指标先进，经济效益明显，清偿支付能力强，企业/政府陷入财务困境的可能性极小；AA级：信用优良，表示企业/政府信用程度较高，企业/政府资金实力较强，资产质量较好，各项指示先进，经营管理状况良好，经济效益稳定，有较强的清偿与支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