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上新艺

　　作为中国画坛的新生画种，漆画讲究慢工出细活，其本质终究是一种古典艺术

　　曹俊杰

　　初看木板上涂抹的漆黑发亮的颜色，会以为这是一张用来做家具的板——中式家具很早就开始使用油漆涂面来做保护。但细看之下，这张“画”却有着自身的肌理脉络图案。日前，这种艺术式样中少见的“漆画”展——汪天亮漆画展正在上海美术馆展出。

　　“我们在使用传统漆家居时都会磨得很亮，我就想，为什么就不能做得更有肌理一些，做成平面的东西？”漆画艺术家汪天亮如此解释自己的创作灵感。

　　同传统的架上绘画相比，漆画这种新材料绘画种类不仅可以将国画、油画、版画等画法加入，还有着保存周期长、耐水耐磨的特点。不过，漆画创作的过程堪称艰辛，需要一层一层地磨，其材料融合了漆、金属粉、各种箔、鸡蛋壳等素材。一幅漆画的创作时间往往长达数年，最短也要3个月以上。这种新的画种最先在东南亚盛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传入中国。

　　漆画的主要原料是树漆，它是从漆树上割下来的一种呈灰乳色的液体，可以直接使用，也可以调和各种矿粉石料，展现不同色彩，通过推光和不断打磨，形成一种美丽的光泽。当然，和传统工艺美术范畴内的漆艺相比，被汪天亮称为“漆的艺术”的漆画可能不再是一个优质器皿的附属品，而成为创作的主体。

　　“传统的漆艺都要磨，因为这些器皿，都是供人使用的。漆器是要用手摸、用嘴唇接触的东西，如果磨得不光滑，就会被视为没有达到标准。但漆画不是，它是当代性、现代性的创作材料，它是平面绘画中一种新的表达方法。”汪天亮说。

　　尽管过程漫长，但漆画艺术家似乎对漆在创作中的形态变化特别着迷。汪天亮正是出于对漆干涸之后形态的展现充满兴趣，继而深入其中探索。汪天亮的漆画相比其他写实派漆画家的创作，更具有一种抽象性。那些蛙形纹和原始文字的变形，以及形象的重复排列，都让人感到一种难解的神秘感。

　　在创作题材上，汪天亮同样从传统文化符号中寻找素材，无论是彩陶纹样，还是敦煌藻井，还是甲骨、钟鼎、秦纂、汉隶、魏碑等书法元素，都能够通过他的分解、移植、组合、交织而别具新意。他为此发明了“漆书”、“大器”等绘画系列。

　　“有的作品，我把漆涂上去，皱得一塌糊涂，我常常想这个就是漆本身的东西，是它的野性。漆一旦涂厚了，就会皱起来，像铁一样，甚至干了之后可以把手割破，我在创作中要的就是这种野性的东西。”在汪天亮看来，漆有着很多与中国传统文化相通的元素，“漆的最大特点就是大气，这不是器皿的‘器’，而是气象的‘气’，是精神的东西。另一个特点是神秘，漆是黑色的，但这种黑又不是普通的黑。中国人讲‘漆黑漆黑’，只有漆的黑，才是‘真黑’。所以它是深邃、神秘和大气的。”

　　“漆的艺术实际上是一种慢活，只有经过严格的工艺流程才能出来。在某种程度上，无论漆艺发展到什么程度，它本质上终究是一种古典艺术。它的生命形态是通过物质的化合和时间变化形成的，漆艺在材质、媒介和条件中久酿生成的工艺特性可能更需要时间的等待。”面对这种新兴的“小画种”，中国美术馆馆长、著名艺术评论家范迪安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