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智立：上任49天被双规症结何在？

　　这可能是地市级领导干部选拔权上收的结果，也凸显了现有干部选拔体制缺乏公众参与

　　【背景】据《第一财经日报》报道，河南省漯河市市长吕清海任职49天即被“双规”。2011年7月9日，吕清海全票当选为漯河市市长，8月25日即被“双规”。

　　目前，河南省官方并未公布吕清海被“双规”的原因。但据多名漯河官员表示，吕清海的落马可能与其任职中国神马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神马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期间的事情有关。

　　报道引述神马集团一位职工的说法称，吕清海任职神马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期间，主导了集团所属上市公司神马股份的股权分置改革，且投资数百亿元，上新项目，但效益不佳。此后，吕清海调任河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党组书记、副厅长。

　　吕清海此后在河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任职两年多。今年5月27日，吕庆海被任命为中共河南省漯河市副书记，此后当选为市长。就职当天，吕曾承诺，将廉洁行政、清白做人，打造廉洁、勤政、务实、高效的服务型政府。

　　值得注意的是，在吕清海前，漯河市已有三任市委书记因贪污受贿等被查。一个由当地人大“全票选出”的市长，为何上任不足两月就落马？近年来，公开宣称“清白做人”的腐败官员“前腐后继”，所在多有，根源何在？

　　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教授白智立认为：吕清海上任49天即被“双规“，是国家治理机制失效的又一例证，这让现行党政干部选拔制度蒙羞。为减少此类事情发生的几率，必须从制度上建立官员选拨的公众参与和监督机制。

　　白智立在调研中发现，一般而言，“党管干部”实行“下管一级”。但目前，这一原则实际上已变成“下管一级半”。也就是说，目前，中组部除了管理副省级以上领导干部，还对地级市“一把手”任命和考察有较大的影响力。

　　“如果地市级政府一把手也要由中央组织部门考察、选任，那么地方人大对政府一把手的选举就可能变成形式化的投信任票，就会大大压缩地方人大监督政府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吕清海带病提拔并全票当选不足为奇。”

　　他指出，这种做法固然有助于“强化中央对地方的管理”，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地方“买官卖官”等行为，但由于中国国家规模较大、地级市政府较多，中组部对地方官员的考察难以精细化，甚至“有走形式的可能”。

　　白智立在调研中发现，一些地方领导干部并不信任这种选拔机制。一些官员认为，在新的选拔机制下，依然需要“跑官买官、有钱有关系”才能提拔。毕竟，上级党委的组织部门在选拔和考察上具有很大的发言权。

　　他指出，在现有党政领导选拔体制下，官员只需要向上负责。这种体制本身就存在腐败的可能。如果不能建立官员选拔的外部监督和公众参与机制，仅仅强化中央对地方干部选拔、任命的干预，可能治标不治本。

　　白智立同时指出，漯河市长上任49天就被“双规”，也反映出“纪检部门和组织部门衔接不够”。白智立说，上级党委纪检部门在吕获任前可能已掌握了其涉嫌贪腐的一些证据，但这一信息并没有在任命环节发挥作用，结果就造成“上任49天被即双规”的结果。

　　这一事件恰恰说明，“官员选拔机制和监督机制的衔接出了问题，国家治理权力未能发挥整体作用，党内权力制衡的机制失效了”。

　　中国自上世纪80年代就推行公务员制度，逐渐推出了官员“竞争上岗”和“公推直选”等制度，以求革除用人腐败。但截至目前，竞争上岗和公开选拔仅限于正厅级干部，公推直选也只限于地级市，而且只针对县处级领导。

　　“目前，地方领导干部大多只关心上级领导的评价。如果能把选择权更多交给选民，就有可能改变现状”。白智立说，“关键是要确保人大代表由选民选举产生，并确保其独立履行职责，选举政府领导人。否则，选人失当的责任只能由组织部门承担。”

　　近年来，尽管中央出台诸多政策，但党政官员腐败问题依然突出。白智立指出：“惩治腐败，最根本的还是要强化公众的参与，比如把公推直选等制度往更高层级推进，同时充分利用互联网的优势，实现党政主要领导的财产公开。”■

　　（财新记者 杜珂 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