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基金会入选最透明基金遭质疑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2-08 06:45 来源: 时代周报缺乏资料引用官方数据 监管缺位导致谜团重重
本报记者 龙婧 发自上海
因为有了“郭美美”等一系列慈善风暴,今年是公众对基金会透明度高度关注的一年。
11月28日,《福布斯》中文版第三次发布关于慈善基金会的榜单,首次推出中国最透明的25家基金会。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下简称“真爱”)和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分列前两名,红十字基金会列第三。
美国模式和中国情况脱节
这是福布斯首次对基金会进行透明度排名。但对基金会的评选,则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当时榜单的名字是,“中国最佳慈善基金会”。
“前两年反响都没有今年大。说实话,这两年我们一直找跟中国现实相符合的评选体系。”福布斯中文版总编辑周健工说。周透露,他们此前的评选体系,是参照了美国福布斯的“最佳慈善基金榜”,很多搬了美国的模式。
“做了两年之后,我们发现美国的评选体系跟中国情况有脱节,衡量基金会的效率,中美监管标准都不一样。比如国外的有个指标,是筹款的效率,管理的效率,慈善基金有多少,管理人员多少,但这个套中国的现实就有一点点问题。”周健工说,前两年说实在仅仅是做了,不是非常满意,这两年他们一直在不停地征求业界的意见,怎么找出一个比较好的方式。
到了今年,结合到一系列关于慈善不透明引发的风波,有人提议,干脆就做个透明度排行榜吧。
周健工说,结合两年前的经验,他们参考了中国对慈善公益基金信息披露的有关规定,以及民间机构对公益基金会信息披露所做的研究,如瑞森德企业社会责任机构独立研究开发的《中国非公募基金会信息披露指南》,又征求了些业内人士的意见,列了6个大项共计100分作为评选标准。
评选体系确定后,他们选择截至2011年10月31日在基金会中心网上,2010年年度公益支出排名最高的100家公募基金会和100家非公募基金会作为考察对象,以增加入选基金会的覆盖面。
受到质疑意料之中
评选结果遭到争议后,福布斯中文版在一份公开声明中说,他们这次的评选重点关注了基金会的基本信息、筹款信息、项目执行信息、财务信息及日常动态信息等方面。
“被福布斯选中的基金会,并没有得到通知,我们也没有额外向他们索求资料。”周健工说,这次榜上的很多基金会,大家都相熟多年,如果问他们索要资料,大家肯定会提供,但这样就显示不出来公平性。因此,所有的资料,都来自于基金会在网络上公开的信息,他们的人员根据搜集来的素材,一项项地打分。
周健工表示,在他们的调查过程中,发现很多基金会在规定披露的期限后,都没有内容出来,他们的榜单从10月份开始做,那时候,披露期限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年,但很多基金会的内容根本搜索不到。
他还回应很多人质疑红十字基金会为何能排第三名。“事实上,我们根据项目去打分,他的确有94分。”周健工说,“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建立了强大的捐款查询系统,普通公众可以查询捐款人姓名、捐款时间、捐款类别、捐赠方式、捐赠金额、特别说明等等。”
他还举了例子,红基会在官网公示小天使基金的资助对象、申请方式、审批流程等细节,打破地域、时间及其他莫名因素的限制,让潜在资助对象拥有相对平等的机会,“这些是很多基金会都还没有做到的”。
但周健工也表示,福布斯并不能保证各基金会所公布的材料的真实性。“每个上市公司都有年报,但年报也有可能弄虚作假。”对于这份榜单在公布之后受到质疑,他表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中国慈善在经过今年一系列不透明的事件后,很多人对慈善基金会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甚至要求把慈善体系推倒重来。实际上,推倒重来是不现实的,只有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改革。”周健工说,他也坦承,福布斯的这个榜单并不是权威,也不会是标准,“我们只希望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而慈善要真正做到透明,是捐赠人、社会和基金会共同努力的结果。”
两个教室换来标准化
得知自己的基金会在“最透明基金会”榜单中排名第一后,上海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理事长潘江雪写了一封邮件发给员工和几千名捐赠者。在信中,她写道:“透明本身不是公益的目的,而通过透明披露和高效的执行获得捐赠的持续的信任与支持。”
在潘江雪眼中,“透明”并不是特意去考虑的问题,基金会的运作方式注定了这个透明结果。
注册真爱梦想公益基金会之前,潘江雪等人一直在西部进行一对一助学活动,助学进行7年后,他们发现,随着国家在九年制义务教育方面力度和西部投入的加大,西部孩子上学和学校这些硬件变得不再是难题。难题在于,学校的软件太差,小孩眼界有限。于是,他们决定做一个“梦想中心”—使无论是偏远乡村的孩子,还是城市农民工的子女,都能够基于自我意识的觉醒,探索更广阔的世界和更多的人生可能性。
2007年9月,潘江雪和合作伙伴吴冲、王吉绯等在香港注册了“真爱梦想”非营利性组织,注册资金300万港币来自于他们的私人财产。而理事会的人员,基本上是金融机构和上市公司的专业管理人员。
1个月后,1号“梦想中心”和2号“梦想中心”在阿坝州马尔康县中心小学和康山九年一贯制学校正式开工兴建。基金会的设想是,将学校图书馆改造成为一个多媒体网络教室,他们给学生提供电脑课件和培训老师。
潘江雪、吴冲和其他几位创始人前往马尔康,开始了招标。但很快,他们发现政府介绍的参与招标的5家公司有串标行为,而且报价偏高,最后,几个人只好自己去找了一家施工队。
1号和2号梦想中心的建设不算顺利,学校开工是在11月,但很快严寒袭来,油漆全部被冻住,只能重新购买,购买的家具运到学校,山路难走导致运费奇贵,尤其是最后一段从县城到学校的路最为难走,必须大车换小车,运费再加一笔。5个月后,1号中心建成,光建设资金就用掉11万,这大大超出了预算。
“两个学校建下来,我们意识到这个方式必须要改进,我们不可能每做一个中心,就过去招标监理。”潘江雪说,教训虽然惨痛,但对基金会后来的发展帮助却很大。在朋友的帮助下,基金会借鉴了宜家的模式,将“梦想中心”模板化、标准化、规模化。比如将书架改为可以拼装的标准单位,又将实木地板改为可以直接安装的复合木地板。
朋友还帮他们编写了《建筑施工手册》,校方只需要按照《手册》,再聘请几名工匠,就可以将梦想中心搭建。而基金会还在江阴建立了物流中心,一旦希望中心选点确定,他们就根据教室的大小和尺寸生产出模板,由物流发往学校所在的县城。受到捐助的学校,则自费前来拉材料,这样也避免了最后一公里由于交通困难而增加运费。
标准化后的好处很多。潘江雪他们不用再头疼于招标,也不用再亲自监控建筑质量。校方只需在搭建完成后,根据《手册》中规定的4个角度拍好照片发邮件给他们就行。
希望工程觉得太麻烦
最初都是自己的钱,加上做金融的出身。从一开始,基金会就有随手记录的习惯,每天做了什么事情,花了什么钱,都会记录下来,每个月再做成月报。但也正是这种习惯导致了他们跟最初的合作方希望工程分手。
希望工程觉得真爱太麻烦,一个凳子一个椅子都要记账,增加了他们的审计难度;而真爱这方则觉得,“希望工程”的活太粗糙,而且他们一直热衷于建希望小学,这已经跟不上时代。“我给他们说,现在硬件上去了,好多希望小学都废弃成猪圈了。”潘江雪说,但对方回答他,他们就是要建。潘江雪说,几个月后,双方分手。
但希望工程拒绝把真爱的钱归还,他们的理由是,真爱在内地并没有注册,无法退还。“如果我们没注册,我们的钱只能拿去建希望小学,直到花光为止。”潘江雪说,这逼得他们在上海寻找注册。跟民政局官员面谈的那天,正好是2008年5月12日,谈完出来,潘江雪发现所有的人都因为发生在四川的大地震而跑到了大街上。
潘江雪他们投入到救灾中,因为此前他们曾多年在四川做公益行动,因此很快组建了一支救灾团队,以个人筹款方式在赈灾救济中累积筹款超过258万元,并通过一支仅7人组成的管理团队协调整个系统,带领其在四川的志愿者团队向灾区运送物资超过70吨,其中超过40吨货物由志愿者直接配送到受灾中心村镇。灾后一周内,真爱梦想运送的帐篷数量高达全国总数量的3.6%;棉被、睡袋数量达到了全国总额的0.89%。
真爱梦想在救灾中的梦想打动了民政局的官员,在2008年5月28日,他们拿到允许注册的批文。
商业模式引入基金会
2008年8月份,基金会正式成立。潘江雪和吴冲做的第一件事情,花钱外聘了财务总监,帮他们监管资金。“这是我们干金融这行的习惯,我想都没想过不去这样做。”潘江雪说,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商业模式引进基金会中。随后,他们又聘请了一个亚洲著名律所的合伙人做他们的法律顾问,以规避法律上的风险。
在金融机构时的商业模式也被引入了基金会中,理事会建立一系列标准化的流程控制系统,2010年时,他们建立了TOR(Termofrefernce)系统和时间计划表系统,而2011年,他们又开始建立各部门关键业务程序标准。而在2010年,他们参照上市公司的标准,发布了年度报告。
“东西一旦规范化了,自然就透明多了。”潘江雪说,这让很多捐款者都跟他们有了二次合作的机会,在他们的统计中,差不多一半的捐赠人都会二次捐赠。他们的梦想中心,也呈几何复制。2008年,12家梦想中心建成;2009年是51家,2010年是169家,2011年,将达到400家。
他们还成立了投资者关系部门,作为捐赠者,在真爱梦想享有的权利是他所捐赠的梦想中心的竣工报告,每个月一次的工作月报,以及梦想中心的运营报告。到了年报发布时,捐赠人代表还会被邀请参加发布会。
在这次福布斯的透明度评选上,100分的满分,真爱基金得了97分。失去的3分在日常事项披露情况和披露机制/渠道/频次两个项目上。为此,真爱基金特意开了一个会找原因,最后IT部门做了检讨。
潘江雪解释,他们日常实行披露其实很频繁,基本是有事情都往上面发一条,但这也导致了东西过于琐碎,很多人反映资料不太好找,而且由于内容太多,很快服务器就被撑爆了。“我们因此就对内容进行了删减,删除了一部分以减轻服务器的负担。”潘江雪说,他们也尝试过改版,但因为网站改版需要钱,为了节省资金,他们只有找志愿者来做,因此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