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直面二次衰退 中国经济前景复杂

　　《投资者报》记者 蔡臻欣

　　189

　　2011-12-26

　　全球经济复苏，最终成为2011年难圆的梦。

　　始自2008年的金融海啸“阴魂不散”，发达国家主权债务危机不断蔓延，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历史上首次被调降，全球经济增长明显放缓，“二次探底”风声再起……全球经济复苏的理想仿佛渐行渐远。

　　处在“二次衰退”阴霾笼罩下的中国，则面临着抗通胀和保增长的艰难抉择。如果说2009年是经济发展最困难的一年，2010年是最复杂的一年，那么2011年可谓既困难又复杂，形势更为严峻。

　　美元指数见底反转

　　纵观2011年，以5月美元指数的见底反转为分水岭，全球经济走势被切分为泾渭分明的两大块。

　　上半年，强势欧元引领全面开花的非美货币，连同人气渐升的股市，成为市场乐观情绪和风险偏好的忠实载体。欧洲央行副行长康斯坦西奥5月的讲话颇能代表市场普遍心态，他认为欧元区将进一步从全球复苏中受益，欧元区经济增长前景风险大致均衡。相反，伯南克重申在6月份结束债券购买计划，并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使利率水平维持在极低的水平的言论更成为打压美元指数的充分理由。在这场延续已久的欧洲经济与美国经济“谁比谁更差”的游戏中，欧洲取得阶段性胜利。

　　而后势态却急转直下。2011年5月4日，欧元兑美元升至一年半来的高点1.4938，市场仍沉醉在欢声笑语之中，但本?拉登被击毙的消息却如同导火索，搅动了市场投机者的敏感神经。市场风险情绪迅速回归，大量投机性资金开始撤离。

　　美元指数在2011年的走强与日益严重的欧债危机密切相关，市场对欧元前景忧心忡忡，转而将美元作为避险港湾。下半年，随着美元指数加速上涨，避险资金纷纷回流购置美元计价资产，这无疑也间接推动了美国经济的复苏进程。

　　美国经济增速缓慢

　　2011年美国经济小幅回升，第一季度GDP增幅仅为少得可怜的0.4%，第三季度升至相对较强的2.5%。经济学家预计第四季度会保持这种增速。年末，诸多数据表明美国房地产市场开始有回暖迹象，美国银行业也开始放贷，上季商业与工业贷款大幅增长，“小阳春”呼之欲出。

　　经济复苏似已曙光在前，但依旧任重道远。美国银行首席执行官布赖恩?莫伊尼汉公开表示，近期消费者持续扩大开支具有一定的鼓励性，但2012年将会是另一个经济放缓的年份，就业仍是挑战。高盛首席经济学家哈祖斯表示，2012年美国经济将与今年经济状况差别不大，经济增长缓慢但是衰退的可能性很小。美联储日前推出报告称，高失业率仍是美国经济主要问题，企业固定投资的增长速度有所放缓，住房部门仍旧处于受抑制的状态。美国经济在未来几个季度内还将保持缓慢增长态势。美联储预期明年美国GDP最快增长2.5%。

　　欧债危机骤然升级

　　2009年10月以希腊宣布隐瞒大量财政赤字为发端的欧债危机，在时隔1年半之后，终于再次回到全球经济舞台中央，成为主导全球市场情绪的关键事件。

　　骤然升级，而后不断扩散，这是欧债危机在2011年的真实写照。

　　6月29日，希腊议会通过了为期5年的财政紧缩方案，外界认为这为欧元区出台新一轮救助方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此后欧盟对希腊的第二轮援助方案迟迟没有出台，而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的形势也骤然紧张。

　　7月4日，标普将希腊长期评级从“B”下调至“CCC”，指出以新债换旧债计划或令希腊处于选择性违约境地；7月27日，标普进一步下调希腊评级至“CC”，展望为负面；9月20日，标普将意大利的主权信用评级从“A+”下调至“A”，评级前景为“负面”。

　　这与标普、穆迪和惠誉在2009年底下调希腊主权评级与信贷评级的手法如出一辙，很难让旁观者不产生丰富的联想：在欧债危机升级和全面扩散的过程中，人为因素的放大作用和金融投机资本的联合操纵究竟占了多大比重？

　　无论如何，2012年欧债危机继续深化及蔓延的可能性依然很大。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诸建芳最近认为，未来欧债危机的风险点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

　　其一，2012年欧洲多个国家将面临偿债高峰考验，从2月至4月，待偿债务本息高达2468亿欧元。其中，意大利的偿债压力最为突出，本息达到1613亿欧元。

　　其二，欧洲银行业风险暴露，银行体系的债权债务关系已将核心国和边缘国的经济利益绑定。目前，欧洲银行对希腊等五国的债务敞口达到了22830亿美元，一旦欧元区银行业引发系统性风险，必将引爆新一轮的金融危机，进而加剧实体经济的紧缩效应。

　　其三，近期东欧国家债务收益率上升，表明危机正沿着贸易和金融渠道向东欧国家扩散、蔓延，可能加剧东欧政府的债务负担。

　　最后，欧元区救助能力遭遇信任危机，市场接连爆发非理性震荡。

　　二次衰退警报拉响

　　从乐观亢奋，到将信将疑，再到悲观恐慌，全球投资者的情绪在2011年再度经历“过山车”般的轮回。他们终于开始相信全球经济二次衰退来临的风险正在不断加大，信心的沦丧使市场的“伪强势”再也难以为继。

　　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12月1日发布的《2012年世界经济形势与展望》报告认为，受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疲弱、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财政紧缩措施以及各国应对危机的政策缺乏协调等因素影响，世界经济未来两年将继续减速，甚至有可能再度衰退。

　　毫无疑问，在目前形势下，2012年全球经济前景悲观大于乐观。回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欧洲等各国在拯救经济方面重拳迭出：量化宽松、二次量化宽松、巨额资金援助、财政紧缩方案……每每令人们精神为之一振，事后却如同望梅止渴般终不可得，而今更是换来联合国等权威机构对二次衰退的警告，实让人徒发南柯一梦之感慨。

　　“做空中国”与经济隐忧

　　2011年，全球经济衰退趋势与欧债危机扩散对中国经济的传导终于出现了显著效应。之所以用“终于”这个词，是因为2008年的中国经济在全球金融危机的狂风骇浪中基本上做到了独善其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兼济天下。而2011年，中国经济前进的步履渐渐变得沉重。

　　如果我们将2011年至今的美元指数周线图与上证指数周线图予以对照分析，那么会发现美元指数的底部和上证指数的顶部在构筑时间上是趋同的。在美元进入上涨周期的同时，A股却在众多投资者的满心期待中近乎单边下跌直至年末，“做空中国”的言论也随之甚嚣尘上。

　　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A股十年沉浮，却回到原点，可见投资者对中国经济前景信心缺失，资本市场亮起红灯。

　　2008年末，避险资本回流欧美市场使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连续4天触及跌停，这一纪录在三年后的2011年末被刷新。至12月9日，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汇率连续8个交易日盘中跌停，这同样被解读为“做空中国”策略在作怪，外资出逃或许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无论怎样推算，未来人民币结束单边升值将是大概率事件，双边波动、有升有贬将是未来人民币走向的主基调。

　　从舆论强压人民币单边升值，到今年末外资“有预谋”地集体做空人民币，这背后是否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起作用？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长袖善舞的美国人导演的又一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好戏。

　　增长放缓与“保八”之战

　　“做空中国”自然也伴随着中国实体经济的隐患。2011年中国经济增速连续三个季度出现下滑，前三季度GDP为32万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9.4%。三个季度分别同比增长9.7%、9.5%、9.1%。GDP增速逐季度连续下滑，“失速”隐忧显然是来自宏观经济的一个警讯。有经济学家表示目前更应关注“货币信贷增速”的变缓，若不及时解决，不排除四季度GDP增速跌破9%。

　　日前，中外多家投行相继发布2012年中国宏观经济展望报告。多数研究机构认为，中国经济增速将面临较大的下行风险，其中，野村证券更是预测中国GDP“保八”失败。野村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认为，中国明年经济增长可能为7.9%，理由是明年房地产投资将大幅下降，对工业生产造成较严重的打击，同时，出口增速的大幅下滑也令人担心。

　　摩根大通董事总经理李晶预计，2012年中国GDP将实现8.2%的同比增长；高华证券预测为 8.6%~8.7%；德意志银行则下调对中国2012年GDP增长预期至8.3%，较此前预期低0.8个百分点；瑞银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预计，2012年中国实际GDP增速将从今年的9.2%降至8%左右；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预计，2012年中国GDP增长将达到8.4%。国信证券预测为8.2%~8.5%。国泰君安认为将降至8%。

　　财政危机阴云来袭

　　虽然宏观经济总体仍将保持平稳运行，但2011年中国财政危机隐患已初露端倪，地方政府平台债务的风险不断被舆论抛至风口浪尖。

　　对于地方债的担忧主要有四：其一，地方债透明度太低，存大量隐性负债；其二，地方债务整体可控难掩个体风险；其三，政府偿债能力过度依赖土地升值；其四，地方债规模巨大，两年内迎来还债高峰。

　　这无疑是未来几年影响中国经济的隐形“炸弹”。在地方债、平台债风险被广泛披露后，各界也提出许多解决方案。但在如今严峻的经济情势下，留给我们腾挪的空间和时间还有多少？地方债风险一旦升级，又将会连带影响到哪些经济领域？

　　彼得?圣吉在其著作《第五项修炼》中强调，分割式、片段式的思维通常仅仅注重表面问题及症状解，只有系统思考才可能发现根本问题并找出根本解。在中国经济的发展历程中，我们可以发现太多“分割式、片段式的思维”，往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看重眼前的、即时的利益，甚至于许多解决方案连“症状解”的级别都够不上。2011年地方债暴露出来的诸多风险就是典型一例。

　　因此，2012年对中国经济而言不会是轻松的一年，以内忧外患来形容亦不为过。我们能找到解决自身经济问题的“根本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