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制措施出台在即 ETS争端再起

　　柴莹辉

　　胳膊能否拗得过大腿？

　　近日，廉价航空亚洲航空旗下经营长途航线的亚洲航空X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亚航X”）宣布，无限期停飞孟买和新德里的航线业务，并且取消欧洲航线的所有业务。亚航X是全世界第一家以取消航线对抗欧盟ETS（碳排放系统）的航空公司。

　　无独有偶，中国的航空公司头上同样悬挂着ETS的利剑。根据欧盟法规，2012年中国民航将为欧盟ETS缴纳8亿元的税费。自ETS法规诞生之日起，中国就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进行反对，但截至目前始终未曾有实际行动出台。

　　不过一位知情人士对《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目前来自民航局、商务部、外交部成立的领导小组已经初步有了对策，针对欧盟ETS的反制措施很快就会宣布。”

　　业内人士对记者指出，在反对欧盟ETS的道路上不仅仅只有中国一家，中国的反制措施或对俄罗斯、巴西、印度等国家产生重大影响。

　　 “三不”的中国民航

　　2012年的航空业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

　　近日，亚航X以取消欧洲航线的手段抵制印度和欧洲的航空碳税，亚航X的CEO阿兹兰奥斯曼拉尼公开表示：“对我们来说，欧盟将航空业纳入碳排放交易体系是压倒我们最后的稻草。我们一直在观望它是否存在转机，但是欧盟心意已决。”

　　让亚航X顿感无望的导火索，是2011年12月21日，欧洲法院对美国起诉欧盟征收碳排放税违反国际法规的诉讼案作出最终判决，判定美国败诉。这意味着，欧盟推行ETS势在必行。

　　与亚航的悲观相对，欧盟的航空公司则把它看做生财契机。数据通估计显示，欧盟设立的2012年航空碳排放上限为2.15亿吨，航空公司将会免费获得其中的1.83亿吨（占85%）的配额，剩余的额度需通过拍卖获得。这意味着，航空业将成为碳交易市场仅次于电力行业的第二大市场。

　　近日欧洲境内航空公司已经开始出手购买碳排放权。以德国老牌公司汉莎航空为例，其发言人宣称，汉莎今年需购买35%的配额，最终汉莎将会把碳税带来的1.3亿欧元的成本转嫁给旅客。

　　“相比于2010年碳价高企的局面，如今的碳价只有7欧元左右，是非常好的入市时机。”一位在碳市场交易颇有心得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他呼吁，中国的航空公司也应该借此购买碳排放权，将成本降至最低。

　　不过，中国的航空公司并不这么认为。中国航空运输协会秘书长魏振中对记者强调，中国航协呼吁航空公司采取“三不政策”，即不参加欧盟碳市场交易，不向欧盟管理成员国提交监测数据，不与欧盟谈判交易优惠条件。

　　“中国航协呼吁中国政府采取反制措施，欧盟ETS属于单边行为，且不符合《京东议定书》原则，对于中国市场的特殊情况熟视无睹。”魏振中告诉记者。

　　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目前ETS事宜由民航局副局长李军负责协调，民航局、商务部、外交部等部委成立了协同工作小组，共同商讨应对欧盟ETS的措施。“目前已经有初步计划出台，相信很快就会对外公布。”

　　“反制”的可能猜想

　　欧盟ETS对于中国航空业的伤害也许无法估量。

　　国航前董事长孔栋曾经告诉记者，国航预估2012年要为此向欧盟支付2亿～3亿元人民币的账单。

　　据中航协统计资料显示，在欧盟目前的27个成员国中，中国在其中12个国家拥有航权。每周往返欧盟的航班量为国航121班、南航70班、东航36班、海航20班左右。一旦欧盟ETS正式征收，2012年中国民航业将支付约8亿元人民币，2020年将达到30亿元人民币，未来9年累计支出将超过176亿元人民币。

　　这笔账单显然会成为航空公司“不能承受之重”，中国政府势必需要比“抨击”更有力度的制裁措施来反对欧盟ETS。在此情形之下，中国可能出台的反制措施成为全民航乃至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上述业内人士对记者分析，中国可能采取的反制措施有以下几条路径：首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中方向欧洲航空公司征收ETS，并补贴于本国的航空业等。

　　其次，鉴于中国庞大的航空市场，中国政府很有可能以订购空客的飞机订单为砝码与欧盟进行讨价还价。

　　在2011年7月的巴黎航展上，香港航空原本准备向空客订购价值38亿美元的A380订单没有如期宣布。业内揣测，中方是在借此向欧盟ETS施压，而空客成为被牵连的“牺牲品”。不过该订单在延迟了半年之后，最终于2012年1月7日被宣布确认。

　　“这是中国政府进行试探的一个态度。”上述业内人士认为，中国目前并没有完善的碳交易市场和经验，通过反征收欧洲航空公司ETS来补贴本国航空业显然具有一定难度。因此在贸易层面进行讨价还价是最可行的路线之一。

　　一位来自国有航空集团的高管亦告诉记者：“此前，各大航空公司已经向民航局递交了可能的反制措施，比如各大航空公司联合诉讼，或者中方向欧洲航空公司征收ETS等。”在他看来，中国的航空公司不可能学习亚航X，轻易取消欧洲航线退出欧洲市场。

　　乐观的未来预期

　　不过，最坏的情形还没有到来。

　　魏振中告诉记者，ETS税费的缴纳将在2012年底进行，目前中国的航空公司尚无需掏出真金白银的成本。

　　但是航空公司已经开始为它们的明天担忧。因为除了ETS高悬的利剑，中国的民航市场也会在2012年出现转折。

　　其实苗头已经出现，民航局日前公布的2011年前11个月民航运输数据显示，1~11月我国运输总周转量累计完成525.72亿吨公里，同比增长6.7％；客运量累计2.69亿人次，同比增长9.1％；货运量累计502.81万吨，同比下降1.7％。

　　这意味着，中国民航2011全年客运增长水平必然逊于2010年的15.8％，货运量与2010年25.1％的增速相比，更是“冰火两重天”。

　　“中国的航空市场不会再出现爆发式增长，2012年航空公司将全力消化运力、开拓市场，并且应对高铁的冲击。”上述高管坦言，如果ETS征税不可避免，中国的航空公司将感到“巨大压力”。

　　“如果ETS无法避免，相信各大公司会将成本转嫁给旅客，像征收燃油税那样额外征收碳税。”上述高管称。

　　事实上，民航业已经有此先例，近日，欧洲最大的廉价航空公司瑞安航空（Ryan air Limited）刚刚宣布每张机票将收取25欧分的费用，以抵消ETS带来的成本增加。而达美航空、美国航空也宣布，从2012年1月2日起由美国飞往欧洲的单程航班将加收3美元的附加费。

　　相比于航空公司的忧心，魏振中却对此表示乐观。“尽管美国被欧盟裁定败诉，但是中国的市场更加特殊，而且中国加入了《京都议定书》，适用于‘共同但有区别责任’。”在他看来，目前包括俄罗斯、巴西、印度在内的几大经济体都在反抗欧盟ETS，中方最终说服欧盟，让中方航空公司摆脱ETS的胜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