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银行窝案追问制度之殇 借票据贴现获利屡现风控疏漏

　　经济导报首席记者 刘翔 烟台报道

　　“抱歉，无可奉告。”13日上午，烟台银行负责金融业务的副行长、来自香港的李家斌匆匆步入烟台银行总行大厅，面对经济导报记者的提问并未多谈。

　　与李家斌的行色匆匆相似，此时烟台银行的高管们都选择了沉默。烟台银行，这家总资产规模约350亿元的山东本土银行正遭遇空前危机。

　　“目前，市局主要警力用于亚沙会安保，但也抽调不少警力处理烟台银行的案子。”12日，烟台市公安局宣传科李飞介绍说，围绕烟台银行的案件还在审理中，即使是此前落网的烟台银行胜利路支行前行长刘维宁案也尚未调查完毕。

　　刘维宁的出逃，揭开了烟台银行混乱管理的一角（本报8日A1版曾予报道）。随后牵带出的董事长庄永辉等高管，也使得笼罩在烟台银行上方那张权力寻租的大网逐渐清晰。

　　纪委主导查案

　　12日，下午。初夏的烟台，天空忽然阴沉得厉害，厚厚的云朵聚集，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此时，位于烟台海港路25号的烟台总行营业大厅，并无多少客户办理业务，宽敞气派的大厅显得有些冷清。导报记者试图进入该大厦7楼的烟台银行办公区，但门卫并未放行。此后两天时间，导报记者多次约访该行董秘秦鲁斌，也迟迟无果。

　　“最近太敏感了。庄永辉的落马与刘有直接关系，但是他的问题应该不止于此。目前的猜测很多，不方便多言。”13日，烟台银行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董事告诉导报记者，目前原董事长庄永辉、原副行长李永平以及行长助理、金通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高翔，均被调查。

　　“庄永辉目前确实已经被批捕。”该董事证实，目前烟台市纪委、检察院、公安以及银监会等多个机构正在联合办案。

　　“烟台银行一案目前由烟台市纪委主导，检察院派出了部分人员协助办案。”12日下午，烟台市检察院相关工作人员表示。

　　显然，烟台银行正在经历剧烈的人事震荡。董事会层面，除庄永辉、李永平董事职务的罢免以及陈远东辞职外，由恒生银行派驻的董事梁永祥也于去年底辞职。

　　烟台市财政局原局长，现任烟台市政协副主席叶文君则充当起“救火队员”的角色，已经行使董事长、党委书记职责。此前的3月，董事会已任命恒丰银行原副行长孙才厚为烟台银行行长、董事和党委副书记。

　　票据贴现“案中案”

　　采访中，多名受访对象均提及“票据贴现、账外经营”。随着事件不断发酵，烟台银行部分高管借票据贴现生财的内幕也逐渐清晰。

　　首先从刘维宁说起。“刘维宁的‘跑路’与借票据贴现非法获利有直接关系。”12日晚间，烟台银行一名内部人士告诉导报记者，2011年底烟台银行实行末位淘汰制度，根据业务排序，排名倒数第一的胜利路支行行长刘维宁将下马。此番免职使得许多资金去向难以交代，故而刘匆忙出逃。

　　按照烟台市公安部门的说法，刘维宁涉嫌挪用资金和非法出具金融票证两项罪名。出逃后，刘维宁所挪用的4.3亿元巨额承兑汇票去向不明。

　　“一般来说，借助票据贴现非法获利的方式主要有两种：挪用抵押在支行的承兑汇票，或勾结外部企业，开出承兑汇票套现资金，套出资金后拿去放高利贷或做其他投资。汇票到期之前，再把钱收回来填补窟窿。”对于操作手法，国际财务管理师协会山东中心主任王陈对导报记者分析说。

　　实际上，对缺乏管理的烟台银行而言，刘维宁的账外经营并非孤例，6年前发生的时任烟台银行烟台山支行行长张群利5亿元票据贴现账外经营事件，影响之恶劣不亚于刘维宁案。

　　有举报材料显示，2004年至2006年间，张群利采取票据承兑贴现后收回资金不入账，账外放款给烟台阳光壹佰公司、莱州盐场等，账外经营资金达5亿元，收回账外利息5000多万元不入账，私设小金库，任意挥霍。

　　但是，事后张群利并未受到处罚，反而不断高升。在庄永辉的提拔下，张一度被提拔到总行担任票据中心主任以及行长助理。此后，张离开烟台银行，成为昔日客户烟台阳光壹佰公司的总经理，后因经济问题离职。导报记者了解到，目前张群利也已被收押调查。

　　为何烟台银行账外经营频现？“内控机制不完善或许是重要原因。”王陈表示，按照银行业内部流程，承兑汇票的开具要经过票据中心、结算中心、财务部等多个部门审核，并非一人可以完成。

　　制度沉疴

　　6月7日，烟台银行在其官网挂出的一则招聘信息颇引人注意：公开招聘首席风险官和风险管理部总经理。

　　“目前首席风险官的职位空缺。”对此，该行人力资源部工作人员表示，首席风险官负责监督及控制烟台银行的各类风险，并确保银行在可控制的风险环境下经营。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近期多名金融业高管落马敲响了金融业风控的警钟。在经历快速扩张期后，金融业似乎进入了风险集中爆发期。

　　就在最近，“明星”基金经理李旭利涉嫌“老鼠仓”一案12日开庭；而早几日，中国农业银行副行长杨琨被曝“协助调查”，邮储银行行长陶礼明也涉案被“双规”。

　　“近期金融违规事件频发的根源在于内控机制和企业制度不健全。”山东财经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导报特约评论员李德荃表示，虽然目前多数商业银行已经完成了股份制改造，但传统的国企管理方式并未有太多改变，政府色彩浓厚，权力相对集中。

　　“董事会、监事会、股东大会三权分立的股份制企业制度在部分银行中难以有效执行，缺少权力制衡容易滋生腐败。”李德荃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问题不断的烟台银行，尽管大股东为金融经验丰富的恒生银行，但新任的掌舵者依然是来自政府部门的叶文君。其能否引领烟台银行破除制度沉疴，仍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