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资委为何强烈反对世行推进中国国企改革报告

　　实际上，中国国企垄断、腐败和与民争利的问题并非由世行首先提出来，此前国内的批评早已铺天盖地，但为何国资委如此敏感？

　　近期，世界银行一份有关中国改革的报告引起如此大的轰动，甚至西方常见、中国罕见的大闹发布会现场的情况也出现了。不过，骂世行报告为“毒药”的所谓“独立学者”无需理会，但报告背后更具影响力的“大佬”的看法则值得高度关注。

　　据21世纪网报道，掌控117家央企的国务院国资委一直强烈反对上述报告。该报告并非世行一家完成，而是由中国财政部牵头，世行与国研中心合作，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才得以成文。有知情人士透露，在形成初步报告后，财政部发文至相关各部委会签。教育部、卫生部等部委给予报告高度肯定，认为报告给中国教育及卫生医疗领域的改革与发展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唯有国资委提出强烈反对意见，并就此给财政部回文，认为《报告》提出的推进国有企业改革，降低国有经济所占比例的建议违反宪法，有颠覆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嫌疑，并要求与相关机构展开辩论。财政部就此安排了国研中心专家与国资委官员进行直接交流。最终，《报告》根据国资委要求做出了大量删改。上述消息未获得国资委的证实，但国研中心一人士从侧面证实了上述消息。他说，这个报告刚刚完成，其中对于国企垄断写了很多，结果国资委给国研中心发了一封很长的函，逐条批判这个报告，说中国根本不存在国进民退，也不存在国企垄断，国资委严重质疑这个报告的根据和结论。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内容触动了国资委的神经呢？在该报告英文版中提到，国企的大部分利润来自少数国企，这些国企盈利能力常得益于竞争少，以及廉价资本、土地和自然资源。同时，不少国企财务状况欠佳。此外，国企的活力也不如私企。另外，国企与政府、银行之间关系密切，抑制了新兴私有企业进入市场，并减少市场竞争和创新。报告建议：要扩大并多样化国企所有权；发展民营部门，减少进入和退出障碍覆盖多方面；重新界定政府职能，改革和重组国有企业与国有银行。当然，我们不知道此报告是否与最初版本有差异，仅从最终版本的表述来看，我们认为世行和国研中心的报告对国企改革的建言是符合实际的。实际上，中国国企垄断、腐败和与民争利的问题并非由世行首先提出来，此前国内的批评早已铺天盖地，但为何国资委如此敏感？在我们看来，其中的启示可以从如下几点来理解。

　　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世行为何将国企改革如此的浓墨重彩？据我们观察，究其根本，国企作为利益集团当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国企背后所体现的经济增长模式、收入分配制度、政府职能界定等深层次的问题才是关键所在。中国长期以来低效率的投资、迟迟不能市场化的利率形成机制都与国企占据垄断地位、控制资源流向、低成本获得资金有关；而持续拉大的收入差距，以及上下游行业之间利润率的差异，包括由此产生的社会不稳定同样离不开国企对社会资源的过度把控；此外，国企在很多时候、很多方面都充当了政府干预市场的工具。国企的强化，对中国的市场经济实在是一种阻碍。

　　这些道理政府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无可奈何。国资委对世行报告的强烈反应证明了一点：国企垄断不得人心，完善自由进出和竞争性的市场经济体系是大势所趋。不过，代表央企利益的国资委现在虽然不公开宣传大力发展国有经济，某些领域不能让民企进入。但在前几年，国资委曾出台文件，强调七大国计民生的行业必须由国企来主导。现在，“国不能进”、“民不能退”的理念早已不是市场和改革派单方面的诉求，而是国内市场参与者的强烈共识。

　　国资委官员曾表示，“目前公众对央企认识片面甚至有误解，认为央企都是靠垄断挣钱，但央企在科技创新上有大量投入也取得了不少成绩。”不过，有了成绩就代表合理吗？市场经济是讲究效率的，在2011年国内企业申请专利数量榜上，排在头两名的是中兴和华为，没国企什么事；在新能源车领域，国企们看到的则是跑马圈地，某大型国企汽车集团几乎拿到“863计划”除发动机之外的所有新能源车研发经费，但真正的创新还得看民营车企。国资委对“国进民退”的否认已经不值得再批评了，因为事实就是事实。

　　在安邦高级研究员贺军看来，中国未来要推动改革，还必须将国企改革作为关键突破口。为什么？一是因为国企是国内经济体制与市场体制改革的交汇点，如能改革会有影响力；二是国企改革涉及广大的市场利益，是人心所向；三是国企改革是当前现实约束条件下最能收获改革利益的领域。说白了，当政治体制改革很难快速推进的时候，国企改革的进展能为政府收获最大的民心民意。

　　世行报告建言中国改革国企基本上是客观而具有针对性的，改革国企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当前约束条件上中国最佳的改革突破点！

　　作者：安邦咨询研究员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