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超30万人能买私人飞机 买家多担忧炫富质疑

　　私人飞机大跃进

　　◤苛刻的飞行规定限制了驾驶小型飞机的飞行爱好者，却丝毫不影响对公务机有着刚性需求的中国富豪，飞机制造商和托管机构们因此眉开眼笑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李申 发自北京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在不久前的一则报道称，10年前，即使对中国富人而言，“拥有私人飞机也几乎等同于梦想”，现在，私人飞机正成为中国富人的名片和身份地位的象征。“在今后10年中，中国私人飞机市场将增加十倍。”

　　2012年3月26日，在上海举行的亚洲公务航空会议暨展览会上，一架机身上彩绘两条巨龙，机尾漆着金黄色繁体“龙”字的飞机格外引人注目。飞机的主人是影星成龙，这是他花3000万美元从巴西的飞机制造商——巴西航空工业公司买来的一架喷气公务机，这天是“成龙号”飞机的第一次亮相。据业内人士推测，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应该给了成龙一个很优惠的价格，因为成龙担任了这家公司的形象大使，以助其打开亚洲特别是中国市场。

　　这笔交易给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带来了很直接的效益。2011年10月初其刚宣布成龙购机的消息后不久，中国民生金融租赁公司就签署了13架同一型号飞机的确认订单。

　　而就在成龙的新飞机亮相前几天，国内首家私人飞机4S店在珠海开张。连股神巴菲特也看好中国的私人飞机市场，他旗下的公务机业务运营商耐特杰也在2012年3月宣布，将在中国珠海成立一家合资公司，专注于公务机业务。

　　飞行爱好者们的抱怨

　　“要想同时满足三项条件，比登天还难。”对于最后一项申请规定，许多人干脆放弃申请，直接“黑飞”。

　　在中国的演艺明星中，成龙并不是唯一一位有私人飞机的。现在已经公开的属于明星个人的飞机还包括，赵本山的挑战者850(约3000万美元)，周杰伦的波音737，刘涛的猎鹰2000EX(约2850万欧元)，章子怡的活塞TB-9(约200万美元)等。

　　这些飞机都叫私人飞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赵本山、周杰伦、成龙和刘涛的飞机是公务机，价格最低也在1000万美元以上，最高可达上亿美元；从发动机类型上说，属于喷气式飞机；飞行高度和速度都与普通的民航飞机差不多，比如成龙的Legacy 650，最远航程达7223公里，可从北京不经停直飞迪拜。

　　章子怡的飞机是针对有钱的“飞行爱好者”的类型，价格从十几万美元到几百万美元不等；从发动机类型上说，属于活塞式飞机；只能在低空低速飞行。珠海的私人飞机4S店所销售的飞机也属于这种。

　　根据《私人飞机》杂志提供给南方周末记者的数据，目前中国有私人飞机3000架左右，其中公务机200架左右，能够频繁飞行的有100架左右，所谓频繁飞行是指每天能飞0.8个小时，普通的民航飞机每天能飞9.5个小时左右。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我国私人驾机飞行有三个硬性条件，一是所驾飞机须获得民航局核发的“飞机适航许可证”(证明其处于安全可用状态的证件)；二是飞行员须有合法有效的飞行驾照；三是向空军司令部航空管制部和中国民用航空局申请飞行区域和飞行计划，批准后方可飞行。

　　而公务机和飞型爱好者们的小型飞机的最大不同，便是在飞行申请程序上，目前，公务机向军、民航空管理部门申请后一两天就可以获准起飞；而在1000米以下的低空进行飞行的小型飞机，如果跨省飞行，还需要向所经各省的军管部门提出申请，批复往往需要十多天。

　　商人朱松斌是温州鹿城航空航海运动协会会长，他个人名下就有三架小型飞机，但是有两架都没有适航证。

　　“整个浙江有三十多架这样的飞机，真正有手续的也就两三架。”《私人飞机》杂志主编段薇说，“全国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很多明星都被爆出买了私人飞机，但是这种小飞机大多数也是没有证或者不能飞的状态，平时待在停机坪上，甚至落满灰尘。”

　　“要想同时满足三项条件，比登天还难。”对于上述规定，朱松斌说，最后一项同时向军、民航空管理部门申请的规定，许多人干脆放弃申请，直接“黑飞”。虽然国家对于“黑飞”的打击很严厉，罚款最高可达10万元，但还是无法阻挡飞行爱好者的热情。

　　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私人飞机拥有者和业内人士，则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起国内一直以来对于私人飞行“不近人情”的管理规定，“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规定某些区域、某个高度以上飞行才需要经过批准，而中国和朝鲜、缅甸等少数几个国家，全国全境飞一厘米都要经过民航空管和空军双重批准。”

　　2010年8月，国务院、中央军委印发《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对深化低空空域管理改革做出部署。该意见指出，中国低空空域将按照试点、推广、深化三阶段逐步改革，目前试点在广东、吉林、黑龙江进行，并有希望在2015年全面开放全国低空空域。

　　开放和放开，意思是不一样的。空军司令部航管部部长蔡军曾表示：“我国的低空空域从来没有封闭过，但是完全开放的低空空域在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实现。”

　　即便如此，这个文件仍被看作一个积极的信号，也是私人飞机行业火热的基础。业内人士相信随着低空空域管理的开放，中国人的飞行热情会被极大地激发出来。

　　公务机市场将井喷？

　　对许多中国富豪而言，他们对豪华汽车和私人飞机的价格并不敏感。一些人知道飞机的价钱后，第一感觉往往是“原来飞机这么便宜”。

　　相比于小型飞机的艰难处境，公务机至少在政策上没有太多限制，一两天即可获准飞行，使得它的实用价值也大了很多。国外的巨头也纷纷看好这个市场，于是就出现了成龙为公务机制造商代言的一幕。

　　“如果你需要在乌鲁木齐吃早饭，中午到汉中吃午饭，晚上再回北京吃晚饭，乘坐普通的民航飞机就办不到。”王新宇说，他是金鹿公务机有限公司的一名销售人员，该公司是海航集团的控股子公司。

　　对于商务人士来说，这便是公务机最有吸引力的地方。2012年湖南卫视的春晚，黄晓明和李宇春因为春运期间机票难买而没能赶到，赵本山则乘坐自己的飞机，带着弟子出现在了长沙。

　　赵本山的飞机搁在沈阳仙桃机场，除了自己使用之外，还可以租给别人用，租金是每小时一万美金，并承担比如飞机停靠、燃油等费用。能够通过租赁实现盈利，赵本山无意中做起了一桩“划算的买卖”。

　　“公务机的价格每年都在涨，对于很多金融机构来说，这是有投资价值的。”王新宇说，现在很多购买公务机的都是金融机构，他们能把飞机变成一种金融工具，诸如民生金融租赁、中信集团都有自己的公务机航空公司和公务机机队，可以承担公务机租赁和托管等业务。

　　事实上，对许多中国富豪而言，他们对豪华汽车和私人飞机的价格并不敏感。一些人知道飞机的价钱后，第一感觉往往是“原来飞机这么便宜”。他们往往倾向于购买每个系列中最贵的飞机，而且不愿意买二手机。

　　中国的企业家当中，远大集团总裁张跃于1997年成为内地购买私人公务机的第一人，一时轰动国内外。时至今天，越来越多的企业家拥有公务机，譬如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不久前“失踪”的实德集团创始人徐明等。2011年同时成为福布斯富豪榜和胡润百富榜“双料首富”的梁稳根执掌的三一集团，曾于2008年先后斥资1300万美元和8000万美元买下一架直升机和一架空客A320公务机。

　　不过，购买公务机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行。“想把已经完成付款的飞机引进国内，大概需要一百万到两百万人民币的审批费用，4个月左右的审批时间，走几十项程序。”王新宇说，如果是国内已经引进过的机型，就会便宜一些；如果是飞机制造商新推出的机型，国内还没有引进过，花费和时间就会多一些。

　　要想让公务机飞起来，还需要《公共航空运输企业经营许可证》，也就是说，必须注册一家航空公司。这对于公务机的拥有者，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而言，都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大部分的公务机都需要托管给像专业的公务机公司，根据机型的不同，每年的托管费用在600万到1000万人民币不等。

　　尽管如此，中国的公务机市场需求仍然被众机构果断看好。美国的《世界日报》更是预测，“中国私人飞机拥有量10年内将超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要知道，现在美国有私人飞机20万架，其中公务机1.5万架。

　　业内人士预测，中国有能力购买私人飞机的潜在客户超过30万人。不过，时下购买私人飞机仍可能被看作是一种“炫富”行为，很多人买了飞机都不愿意被人知道。王新宇说，他们和每个客户都要签保密协议，关于客户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航空公司跑步前进

　　据悉，目前国内已经开展公务机运营业务的航空公司在80家左右，2012年，国内还有48家公务机航空公司在筹建。

　　在首都机场的T2和T3航站楼之间，有一栋二层的小楼，米黄色很不显眼，正门上方悬挂着“首都公务机有限公司”几个字，行业内的人将这里称为“公务机楼”。在它的旁边，是首都机场的专机楼，一栋风格酷似人民大会堂的建筑。“能用专机楼的，全国就不到十个人吧。”公务机楼的工作人员任勇强指着那里说。

　　2008年之前，公务机也在专机楼起降。2008年，为了奥运会的需要，专门盖了这个公务机楼，第一个客人是传媒大亨默多克。2008年8月7日，奥运会开幕式的前一天，有128架公务机在这里起落，这也成为迄今为止公务机楼最繁忙的一天。现在，这里平均每天有30次起落。

　　公务机楼的建筑面积只有1908平方米，在庞大建筑林立的首都机场，显得异常“低调”，里面的装修也很朴素。“这个楼不需要太大太奢华，客人也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否则就体现不出公务机的便捷了。”任勇强说。

　　从到达公务机楼到上飞机，一般只需要5分钟。“因为人少，安检非常快。”任勇强说，这里只有一条安检通道，安检的项目和标准与普通的民航飞机是一样的。在国外，公务机一般是不用安检的，接送客人的汽车可以直接开到停机坪上。

　　目前，北京、上海和深圳三个城市有公务机楼，很多城市比如天津、大连也在修建自己的公务机楼。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公务机楼也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的标配。

　　国内的公务机航空公司也在突飞猛进，2009年，北京航空的前身——国航公务机分公司仅托管两架公务机，2010年底增加到7架，2011年底又增加到10架。

　　据悉，目前国内已经开展公务机运营业务的航空公司在80家左右，2012年，国内还有48家公务机航空公司在筹建。

　　关于中国公务机将要快速增长超英赶美的预言，并不是第一次被说起。1994年，海南航空买下了内地第一架公务机，此后，关于中国公务机迅速增长甚至爆发式增长的说法就不断出现，只要有名人买了飞机，这种消息就会被传播一次。

　　2003年左右，国内公务机市场上活跃的航空公司主要有海南航空旗下的金鹿公务航空、山东航空旗下的彩虹公务航空以及上海航空旗下上海航空公务机公司三家公司操作。但由于期待中的市场繁荣长时间并未到来，再加之内部因素影响，彩虹公务航空公司2006年退市。

　　事实上，中国的公务机市场和美国比较意义不大，全世界绝大部分的公务机都集中在美国，整个欧洲有2800多架，而亚洲地区只有600多架，除了经济实力和空域管制外，文化的差异也很重要，很多日本和香港的富豪都没有自己的公务机，他们担心自己显得太高调。

　　首都机场公务机有限公司的副总工程师靳永发2002年就进入公务机这个行业，他说：“市场增速之所以很快，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基数太小，原来只有一架，再买一架，就是百分之百的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