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海光

　　 近日，北京地铁4号线动物园站扶梯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教训惨重，事故责任正在调查，初步认为由于“螺栓脱落”导致的偶然事件，但最新的信息表明这一事故缘于制度性因素。

　　 7月7日发行的《参考消息》援引一篇报道中，中国电梯协会副秘书长张乐祥透露，所有发达国家都规定公共交通枢纽必须使用重载扶梯，但为了省钱，中国内地一些地铁公司却只购买用于商场的轻载便宜扶梯。这种扶梯的价格只有重载扶梯的三分之一，但在公共交通枢纽使用它们可能是致命的。

　　 这意味着内地在地铁等公共交通枢纽运营的电梯的安全标准远低于国外。以中国人口多的特点，长时间承载大量客流缩短了电机和传送系统的寿命，更容易超出安全装置的设计使用极。但在中国运行的扶梯恰恰违背了交通枢纽人口流动大的特殊性，这是极大的隐患，也是最近几年频繁爆发扶梯事故的重要原因。

　　 这篇报道终使这次北京扶梯事故与之前发生的那些食品安全事故殊途同归，它们是发生在不同领域内的公共安全事件，但背后却都是经济原因，拥有类似的商业隐喻。中国在公交枢纽位置普遍使用轻载扶梯，原因是为了节省成本，而之前发生在乳业的三聚氰胺等质量问题，原因也是为了节省成本，归根结底则都是为了追求商业利润。事实上，中国内地生产的扶梯占全世界的95%以上，但重载扶梯大都卖到国外，而在内地的公共部门中却找不到一个买家。

　　 企业追求利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其逐利以绑架公共安全为代价，而且这种绑架还处在法律许可范围之内。在世界各国的地铁建设中，公共交通型重载自动扶梯名称早已出现，国际上一些著名的扶梯制造商，都有专门型号的扶梯供给地铁，并称之为“heavy-duty”，但在中国，国家标准的《自动扶梯和自动人行道的制造与安装安全规范》中，却连重载扶梯的概念都没出现，在另一国标《地铁设计规范》中，虽然以黑体字的形式规定地铁车站应采用重载扶梯，但却并没有描述具体要求。既然国家标准都没有限制，这就难怪运营商们都大用特用轻载扶梯了。

　　 最近正在热炒的中国乳业新国标亦是如此，奶业内部人士广州市奶业协会理事长王丁棉揭发说，中国乳业行业标准被“个别大企业绑架，是全球最差标准”。虽然利益相关方不予承认，以现行乳业标准是“维护奶农利益，由中国国情决定的”进行了辩驳，但近年来频发在乳业的食品安全问题却以事实为旁观者指明真相在哪一方。

　　 一系列问题表明，类似安全事故不仅仅是企业作恶，而是政府制定的标准纵容。应当说，这些标准是落后的且无法代表公共利益的，应该及时更改并完善。商人逐利是可以理解的，要求资本从道义角度克制其天生的逐利性而更重视公共利益是一相情愿的，公共利益应该由政府制定严格的法律规章加以保护。但是，最近的事故表明，监管部门在标准制定与执行方面存在失职行为，或者说过于偏袒企业利益，这是因为监管部门缺乏代表公共的动力，也是因为相关标准的制定从不让公众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