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 张涵

　　 中国公司试图敲开欧洲基础设施建设市场的首次努力碰壁后，可能面临后续负面影响。

　　 7月20日，波兰国家道路与高速公路管理局（下称管理局）法律部主任雅各布·特罗申斯基（Jakub Troszynski）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中国海外工程有限公司（下称中海外）未能完成A2高速公路的建设，在今后3年内，将被排除在波兰道路建设项目之外。

　　 这是波方就中海外承建A2项目终止的后续事项做出的进一步具体表述。此前有媒体报道称，管理局禁止中海外三年内参与波兰的公开招标。

　　 中海外21日未就本报求证给出详细回应。中海外副总经济师崔军对本报表示，项目中断的原因很复杂，公司一直在和律师协商结局方案；很多问题需要与波兰前方人员核实后再向媒体公布。

　　 中海外2009年竞标胜出，获得A2高速公路（波兰华沙至德国柏林）两标段的建设权，合同总价约3亿欧元。这是中国公司第一次涉足欧洲建筑市场。

　　 今年6月13日，管理局宣布终止合同。特罗申斯基透露称，双方在合同终止前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磋商；磋商未果的主要原因在于额外资金支付分歧，中方因工程成本超标而要求波方额外支付2.5亿欧元。“这是原价格的80%，是完全不可接受，没有理由的。”

　　 特罗申斯基称波兰方面目前仍在计算损失。他称目前波方的工作重点是尽快完成剩余工程的建设。

　　 同时，特罗申斯基称，根据波兰法律，由中海外领头的联合体承包商成员（包括中铁隧道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建工集团有限公司，以及波兰公司DECOMA Sp.z o.o.）在未来3年内，都不能在波兰参与任何道路工程的建设。

　　 一位驻布鲁塞尔、接近欧盟总部经济事务的中方知情人士称，这次基建项目失败证明，在欧洲这个成熟的市场上，中国此前在非洲等发展中国家的低价竞争模式是不可行的。

　　 额外资金支付分歧

　　 A2高速公路因波兰与乌克兰共同承办2012年欧洲杯足球赛而上马，总长91公里，被分为5段进行招标。中海外2009年9月通过竞标获得A段和C段、总长49公里的建设合同，合同总价13亿兹罗提（合3亿欧元）。

　　 今年6月13日，管理局宣布终止中海外的建设合同。特罗申斯基对本报解释说，双方在额外资金问题上争执不下。中海外因工程成本超标，要求管理局再支付2.5亿欧元，而波方认为这毫无根据。

　　 根据惯例，管理局也会因天气变化等不可预期因素，向项目承建方支付超出合同金额一定比例的资金，一般在10%以内。“像中海外这样，要求多支付的资金将近（合同金额的）80%，这是从未有过的。”

　　 特罗申斯基表示，承建方称工程成本超标的主要原因是，项目投资方的设计方案存在缺陷。但根据中海外承建A2公路的合同规定，中海外同时承担工程设计和建设工作。因此特罗申斯基认为没有理由要求波兰支付额外款项。

　　 据《人民日报》报道，联合承包商之一中铁隧道的相关负责人称，在投标时波兰提供的项目功能说明书描述不清，且地质情况复杂等原因，导致合同执行中实际工程量与投标工程量出现较大偏差；

　　 同时波方工程款拨付滞后、波兰各种建筑材料价格大幅上扬、欧洲建筑企业打压等原因导致成本超标。

　　 特罗申斯基对此回应称，A2公路另外几个标段建设进程明显比中海外迅速，且其承建方要求多支付的款项都在10%之内；波方也按时付款，且称有票据为证。

　　 非洲建设模式不可复制

　　 中海外最初的报价，在竞标过程中就引发了管理局的质疑。

　　 波兰对该项目的预算为28亿兹罗提，而中方报价只为13亿。特罗申斯基称，中海外做出的解释是，希望以低价打入欧洲基础设施建设市场，并从中获得经验。

　　 欧洲外交关系理事会一份关于中国在欧投资的最新报告也认为，由于欧洲各国政府普遍面临公共财政紧张，因此一向以低价为竞争优势的中国企业，在打入欧洲建设市场可以有所作为。

　　 截至目前，只有中海外一家参与欧洲基建市场，竞标成功也曾被视为成功案例。中海外此前的官方新闻稿称，波兰基础设施建设部部长Cezary Grabarczyk、中国驻波兰大使孙玉玺都出席了A2公路建设的开工仪式。

　　 但是欧洲市场并非好啃的骨头。前述接近欧盟总部的分析人士称，中国企业对欧洲的技术要求、工程条款、工程估价以及合同条款都缺乏了解，“欧洲市场与发展中国家不一样，是个全新的课题，低价竞争方式是不可复制的”。

　　 “中海外并非没有能力完成建设，我认为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在波兰这样的市场进行组织。” 特罗申斯基分析说，建筑商在波兰市场必须拥有从分包商到供货商的固定网络，才有能力组织起整个“生产线”；但中海外不具备这个条件，因为工期紧张，中海外还被迫与分包商签订对自身不利的合同。

　　 由于波兰经济复苏以及2012年欧洲杯所带来的建筑业热潮，波兰国内一些原材料价格和大型机械租赁费上涨超过5倍。但如果拥有固定的供货商，就可以让供货得到保证，规避价格上涨带来的风险。

　　 特罗申斯基表示：“我个人认为，中国公司应该从一些小的项目，不那么引人关注的项目入手（进入欧洲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