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日本最大困局是产业空洞化 而非债务问题

　　经济导报记者 丁平

　　 继标普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后，24日，世界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穆迪将日本主权信用评级从Aa2下调一级至Aa3，评级前景“稳定”。25日，经济导报记者就此专访了南开大学日本研究院副教授、日本国学院大学客座研究员张玉来。

　　 “日本政府最担心的应该是产业空洞化问题，因为当前市场低迷，核泄漏处理不力，灾后重建迟缓，日本企业极有可能借日元升值之势转移海外，从而造成国内市场长期低迷，这会导致日本经济陷入恶性循环。”张玉来认为。

　　虽无近虑 但有远忧

　　 经济导报：穆迪此次下调日本主权信用评级，是日本经济真的有问题吗？

　　 张玉来：确实是因为日本经济存在着严重问题。

　　 “3·11”大地震前，日本就面临国内市场持续萎缩、财政赤字加剧、老龄化问题严重、政治主导的改革不见成效等严峻问题；目前，地震及海啸的直接经济损失，特别是核泄漏问题形势仍不明朗，日本经济更是雪上加霜。

　　 经济导报：信用下降会否引发日本债务危机？

　　 张玉来：应该不会。

　　 首先，日本巨额的对外净资产能有效化解财政危机。

　　 事实上，1999年日本国债余额对GDP比值就达127%，高居G7之首。到了2010年，该数字更是高达199%，甚至远远高于希腊的142.8%、爱尔兰的96.2%。

　　 日本之所以没有出现财政危机，主要缘于其拥有巨额对外净资产。长期以来，日本对外净资产一直居世界各国之首，国内剩余资金充足，可以继续支持国债的持续发行。

　　 据统计，日本国民个人资产余额高达1400万亿日元。而且，日本国民普遍视国债为稳定资产。因此，依照目前日本国债的发行规模，至少可以持续发行到2018年前后。

　　此次穆迪下调日本债务信用评级，必然会加大日本政府融资难度和成本。

　　 至今，全球三大评级机构已全部下调了日本主权信用评级。不过，这种影响不会在短期内显现。而且，当前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也会为这一趋势提供支持。但长期来看，如果日本政府改革不力、经济复兴不振的话，其经济将陷入困局。

　　 经济导报：美国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后，全球股市应声而跌。日本此次会影响全球债务市场吗？

　　 张玉来：也应该不会，因为日本政府债券的95%左右由其国内投资者持有，他们了解日本财政状况，不会抛售政府国债。例如，早在4月底标普调降日本债务评级时，日本国债市场的反应就相当平淡。

　　 经济导报：日本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的背景下，日元不跌反升。日本财务大臣野田佳彦称，日本政府对于穆迪调级行为并不紧张，现在关心的是日元升值问题。那么，日本现在最难解的困局是什么？

　　 张玉来：日元汇率是日本政府当前面对的一个非常棘手的困局，但并非最难解的困局。因为汇率是把双刃剑，在给出口带来巨大压力的同时，对于进口，特别是海外投资而言则是非常有利的。

　　 日本政府最担心的应该是产业空洞化问题。当前日本国内市场低迷，核泄漏处理不力，灾后重建迟缓，日本企业极有可能借日元升值之势转移海外，从而造成国内市场长期低迷，这会导致日本经济陷入恶性循环。因此，当前日本政府最难解的困局是如何迅速启动经济重建，如何有效善后福岛核泄漏。

　　我国面临产业承接机遇

　　 经济导报：菅直人23日在阁僚恳谈会上表明将辞职，他选择辞职的主要原因有哪些？

　　 张玉来：主要有六点。

　　 其一，以菅直人为首的民主党政府，在此次天灾应对中效率低下；其二，在福岛核事故处理过程中，政府的表现令民众大失所望；其三，政府未能迅速启动灾后重建，民众特别是经济界对政府丧失信心；其四，民主党的内部派系斗争导致菅直人内阁腹背受敌；其五，菅直人以及民主党内其他实力派人物丑闻不断，民众不满；其六，日本民主党缺少执政经验，上台后政治信念发生动摇。

　　 经济导报：谁最有可能成为新首相？

　　 张玉来：前原诚司。

　　 根据日本的选举制度，国民只选举哪个党执政，并不能左右首相人选。从当前民主党内情况来看，前原诚司当选的可能性远高于其他人。而且，其“右”的一面也是获得支持率的撒手锏。

　　但不排除变数，因为前原诚司5个月前刚刚因“捐款丑闻”被迫辞职，其当选会损害民主党的形象。这不仅会成为在野党手中的把柄，也将置民主党于下次大选中不利处境。

　　 而且，日本主权信用评级被下调的背景下，财务问题备受重视，民主党可能倾向于选择一个熟悉经济的首相，比如现任财务大臣野田佳彦。

　　 经济导报：日本首相更替会给中国带来负面影响吗？

　　 张玉来：我认为不会。

　　 短期内，日本政坛最大压力是如何处理、善后核泄漏事故，如何切实启动灾后重建问题，穆迪下调日本主权信用评级又激化了日本的债务问题。新首相上台后，其重心应当会放在国内。

　　但是，中国也不能因此就忽视日本政坛的变化，因为巨灾之后的日本仍然面临着道路选择问题，大灾之下的民众情绪很可能会被政治家所利用，这在历史上也有先例。

　　 经济导报：中国应该怎么做？

　　 张玉来：其一，主权信用评级下调、日元升值背景下，日本对外产业转移与投资形势可能会发生变化，投资海外将出现新的趋势。中国应结合自身优势，有选择、有目标地主动承接日本对外产业转移与投资。通过引进、吸收日本先进的产业技术，助推中国经济的结构调整与产业升级。

　　 其二，作为中国最重要的邻国之一，中国应积极分析、总结日本经验，避免重蹈日本覆辙，这对中国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其三，日本换相后，其政治、经济及社会形势可能会发生变化，中国应该及时、准确地把握相关信息，积极、主动、适时地进行战略调整，进一步推进中日关系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