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央行开启降息周期 德拉吉“首秀”显果断干练风格

　　张环

　　记者张环在美联储结束为期两天的议息会议并宣布按兵不动后，11月3日议息的欧洲央行却给了市场一个大意外：降低基准利率25个基点，从1.50%下调至1.25%，从而宣告了今年4月以来欧洲央行启动的加息周期结束。有市场人士认为，欧洲央行新行长德拉吉在首个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的信息暗示着未来欧洲央行将更重视利率手段、而非资产购买来刺激经济；欧元区经济有衰退的可能、而欧洲央行可能会继续降息。4日，接受本报记者专访的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国际经济系教授、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欧亚社会发展研究所特约高级研究员关雪凌认为，总体看，欧债危机可能将欧洲经济拖入一个漫长的停滞期。鉴于欧洲经济下行风险增加、失业压力明显增大和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欧元区势必开启降息周期以应对复杂的经济局面。她表示，德拉吉在上任之初便选择降息，意外之余更显其果断干练的行事风格。

　　今年以来，前任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曾于4月和9月两度提高基准利率，以应对欧洲通胀高企的问题，但疲弱的欧元区经济日益成为政策制定者们十分头疼的问题。德拉吉在新闻发布会上称，金融市场宽幅振荡可能影响欧元区下半年以及明年的经济增速，经济前景不确定性加大且下行风险增强，部分风险很可能迫使欧洲央行下修2012年GDP增长预期。在这样的情况下，欧元区价格、成本和薪酬压力减弱。关雪凌分析说，就目前欧元区3%的通胀水平看，明显高于欧洲央行设定的2%的目标值。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欧元区面临增长停滞的威胁，但市场此前普遍预期在多重因素的博弈下欧洲央行会继续维持1.50%的利率水平。“突然降息只能说明不济的欧元区经济是政策制定者们更加看重的东西，他们寄希望于以较低的利率以及新兴市场经济的强大增长力带动欧元区经济走出低迷。”关雪凌告诉记者。

　　事实上，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全球实体经济的衰退既是一场周期性的危机，更是二十世纪90年代经济全球化以来的一场结构性危机，所以经济复苏比预想的要艰难和漫长，不确定性和复杂性远超预期。而由2008年金融危机所引爆的欧债危机更是暴露了欧元区的制度性缺陷，不仅是缺乏统一的财政政策，而且要素在成员国间流动不充分。更为严重的是，在欧债危机救助过程中欧元区成员国分歧严重，缺乏欧洲一体化发展的重要力量———政治合力，即缺乏政治意愿。从希腊提出对救援方案举行全民公投的事件看，希腊债务危机进而整个欧债问题解决前景黯淡，将对欧洲经济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近期多项经济数据均宣告欧元区经济已步入严冬。从领先指标看，欧元区综合PMI指数已降至47.2，制造业降至47.3，双双低于50的荣枯分水岭。此外，德国工业生产同比增速也有所放缓，从7月10.6%回落至8月的7.8%，市场预计下周一即将公布的9月工业生产月率将进一步回落至0.8%。与此同时，欧元区整体工业新订单8月增幅也只有6.2%。在实体经济低迷之时，9月欧元区失业率意外升至10.2%的高位，让本已疲弱不堪的经济更添一抹阴影。不过关雪凌也表示，“尽管种种迹象表明欧元区经济全面走软，凸显出降息的必要性，但依旧高企且相对稳定的通胀率并不能给政策决策者提供充足的降息空间。何况基于德国一向对控制通胀的强硬态度，欧洲央行在政策取向上的‘内部争斗’恐怕很难避免。”

　　显然，欧洲央行新任行长德拉吉的“首秀”着实给了外界一份“惊喜”，有媒体形容他颇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风范。关雪凌说，眼下欧洲债务危机严重，欧洲经济疲弱不振，欧元区的深层次问题浮出水面，作为新任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面临的挑战巨大。事实上，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德拉吉一直负责协调二十国集团（G20）国际金融改革事务，并担任金融稳定理事会主席，所以他应该有足够的能力与欧洲各国政府合作着力解决当前欧洲主要债务国面临的危机。从目前状况看，欧洲央行的内部革新似乎不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所以近期，至少在欧洲债务问题得到有效控制之前，除动用利率工具之外，欧洲央行内部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新动作。

　　在较为宽松的利率环境下，有分析认为，欧洲央行降息将会缩小欧美之间的息差，进而会影响到美元套利交易。若美国经济前景改善、息差缩小将可能导致全球资本流向发生变化，从而冲击大宗商品和新兴市场资本价格。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欧洲央行很可能再度以购买债券的形式大力支持意大利、西班牙等重债国家。至少在建立起欧洲银行业与债务危机防火墙之前，欧洲央行出台新举措以遏制债务危机蔓延已成为大概率事件。受到希腊债务违约预期升温的影响，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国债收益率也急速攀升，11月3日，意大利和西班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分别上升至6.39%和5.53%。二级市场国债收益率的飙升，将严重侵蚀意大利、西班牙两国在国债拍卖市场的融资能力。

　　对此，关雪凌的看法是，通过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施援重债国的决议过程缺乏效率，欧洲央行或将扩大国债购买规模、抑制意大利、西班牙两国的国债收益率。当然，欧洲央行通过宽松货币政策稳定市场信心的举措将进一步对欧元形成打压。她认为，从未来货币政策走向看，在相对统一的货币政策框架内可能会出现目标多元化倾向。如欧洲央行是以德国的通胀目标制作为政策制定框架的，今后可能会适当提高就业、出口、经济增长等宏观政策目标在政策制定中的权重。主要原因是由于欧元区成员国在经济周期、经济结构和发展阶段等方面存在差异，所以在欧盟一体化进程中，在缺乏统一财政政策的情况下，统一货币政策就需要保持一定的弹性，并考虑成员国的个体差异，从而提高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政策意图趋同性，加强货币政策的普遍适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