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村50年：另外一种苏商

　　赵晖

　　10月8日，作为建村50周年的献礼，华西村328米的高楼正式对外亮相。华西村再次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并遭到不少质疑：“炫富”、“无法代表中国新农村建设方向”等。

　　华西村党委书记、华西集团董事长吴协恩对《第一财经日报(微博)》记者表示，这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只要脚踏实地地干实事，胜过一切争议。

　　事实上，这么多年，华西村一直都处在风口浪尖上，这座备受争议的村庄，现在，被叫做“天下第一村”。

　　苏商的另一种

　　和其他的苏商相比，华西村显得要另类一些。比如，在沿江高速上，就可以看到华西村的“第一高楼”。高楼在刚刚过去的10月8日才开始启用，这座328米的高楼——华西龙希国际大酒店、又名“华西增地空中新农村大楼”，在华西村庆祝建村50周年前正式启用。它的高度名列世界第15位，国内第8位。

　　按照华西人的勾画，整座大楼可供2000多人居住，拥有亚洲最大的空中餐厅，国内第一的电梯装置，世界最先进的监控系统，那里将上演中国农村最奢侈的生活：“衣服送到洗衣房，吃饭直接到宴会厅，享受五星级的酒店服务。”

　　对此，华西村老书记吴仁宝向媒体表示：“2009年我们净利润30多亿，花20多个亿建一座楼，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高调的做派，并不符合苏商一贯的低调做派。这或许是苏商的一种，是传统以外的另一种。

　　华西村的成功，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吴仁宝，在长达48年的时间里，担任江苏省江阴市华西村党委书记，在他的治下，华西村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成为“全国典型”，这才有了“天下第一村”的美名。

　　吴仁宝身上或多或少有苏商的影子，他一直对政治比较感兴趣，曾经仕途亨通，由村而乡而县，官至当年的江阴县委书记，乃至跻身江苏省委委员，而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就是华西村村委书记的职位。

　　在他的带领之下，华西村一直都没有低调过。这座“天下第一村”的历史可追溯到1961年，华西建村，因地处江苏省江阴县华士镇以西，故名“华西村”。

　　当时的华西村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庄，全村欠债1.5万元，在那时无疑是天文数字。而此后，经过一系列奇迹式发展，目前，该村已拥有18家大公司，下辖70多家企业，集冶金、毛纺、化纤、建筑、旅游等十余种产业于一体，形如巨型“经济航母”，集体资产已超300亿元。

　　集体经济给村民们带来的福利是，村民都可入股华西集团，参与盈利分红，同时村里为村民统一建造别墅、分配福利。

　　华西村真正的发展都被视为在南巡之后，吴协恩告诉记者，“吴仁宝当时下令动员一切资金，囤积3个月的原材料。”

　　这步棋走对了，这个故事也传遍了大江南北，这次也让吴仁宝在华西村彻底树立了权威，3个月后，这笔原材料翻了两番。

　　多元化的路径

　　在整个华西村的发展路径中，其中需要浓重笔墨书写的就是华西村股票上市，1999年。“华西村”上市发行3500万股，共筹资2.9亿元。这笔资金后来用于电厂扩能、毛纺厂技改，以及新上一个化纤项目。此后，毛纺及化纤已成为华西的支柱产业之一。

　　2001年6月，在江阴市规划和村民投票的基础上，华西村通过“一分五统”方式，并入周边20个村共同发展，组建了一个面积超35平方公里，人口超3.5万人的大华西村。自此便有一华西“中心村”和“周边村”之分，而此前华西村村民仅为2000多人，这样的做法是为了用作产业拓展的土地资源。

　　此后，华西村的发展就越发多元化起来。2003年，吴协恩刚上任以后，就提出向金融服务业拓展，通过入股以及与银行、债券公司合作，借脑发财。目前，华西已拥有典当公司、小额贷款公司、财务公司、咨询公司等，并参与了多家银行、证券、期货公司的股权投资，基本形成了一个金融控股集团的框架。

　　在金融领域的进一步设想是，华西村还将在上海浦东、江阴等地打造“华西金融中心”。

　　也就在这一年，华西村2003年全村年销售收入突破100亿元，成为全国首个产值超100亿的村庄。领导班子里很多人曾想扩大钢铁产能，做大“看家”产业。当年8月，老书记吴仁宝组织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提出“新上项目要急刹车、现有企业要开稳车、已经投入的项目要开快车”。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又像是一个苏商了，在“稳健”做法的诠释下，整个华西村的走向显得十分扎实。

　　这之后，华西村的多元化路径就越发清晰起来，比如华西钢厂逐渐做出了一条海工、海运延伸产业链，年销售达到160亿元。他们的胃口十分惊人，甚至打算通过合作、合资的形式，筹办一个华西自己的通用航空公司。

　　共同富裕

　　或许，对吴协恩来说，从2003年上任之后，做出最重要的决定就是“共同富裕不是均富”，他并没有对华西村做大刀阔斧的改革，“从改革开放的实践来看，所有的做法都被证明是对的，我们是要去维护这一成果。”

　　尽管有人质疑，华西村也存在收入底层的居民，并没有实现“共同富裕”，对此，他解答，“共同富裕不是均富，这并不是说要鼓励所有的村民去坐享其成，无条件享受劳动成果。”这个华西村的少帅十分有想法，“我们试图通过一些办法，来鼓励每个人的积极性。”

　　这里并不是人人以为的“天堂”，财富悬殊也同样在华西村存在，有年收入百万或千万元的村民，也有收入不高的新村民，当然，外来打工者就构成了收入的底层。

　　对吴协恩来说，他有十分明确的方向，在他的规划中，未来的华西村要走的方向是“海运海洋工程、金融、低空旅游，甚至航空公司”，这些是未来为华西创造财富的新产业。

　　他带领的华西村，已经和当初吴仁宝带领的，渐行渐远了，甚至在他的带领下，计划在2015年末，让工厂在村内基本消失。

　　吴协恩同样十分大胆，这是他和父亲吴仁宝最相似的地方，2008年后，钢铁行业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而且因高能耗高污染而屡次成为宏观调控的对象。吴协恩先后关闭了八家相关的企业，其中包括一家年销售达7个亿，利润依然有20%以上的线材厂。“不看好的行业，就不要再撑下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是有几个企业家会如此明白？

　　吴协恩看中海洋工程，华西集团去年投入十多亿，购买了一艘4500吨的全回转起重船，并且拿下了港珠澳大桥的订单。

　　这些方向，在2011年10月8日的村庆开幕式上可看出一些端倪，华西村对外宣布了未来将重点打造的十大项目，除了上面提到的远洋物流、海洋工程和金融以外，现货交易、能源开发甚至航空公司、低空旅游等也并列其中。

　　只能说，这其中的大胆，有当年吴仁宝借了1000万元，连夜囤积原材料的影子。

　　这就是苏商中的一种，如果按群像来分的话，可以找出相似之处，如果只是看个体，吴协恩，或者吴仁宝，同样集中了许多苏商的明显特质，大胆而稳健，对一座村庄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选好带头人，很庆幸的是，这个决定到目前为止，和华西村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