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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繁荣大时代下的小书店生存困境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1-19 08:12 来源: 华夏时报

  本报记者 吴小曼 北京报道

  到哪儿去读一本书?

   学而优关门、光合作用倒闭,有人预言4年之内民营书店倒闭万家。有人说惋惜,有人说大势所趋,可很少有人去细想,一家苦心经营多年,承载着经营者多年心血和读书人梦想的书店倒闭,会对一座城市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意味着什么?

  文化符号消失?

   “虽比不上台湾诚品的高贵、典雅,但作为北京少有的民营连锁实体店,光合作用还是我们心目中的文化坐标和生活方式。”一个喜欢在光合作用阅读和写作的朋友在微博(http://weibo.com)里感叹道,想不到这家门店一夜之间消失,看来手中的这张光合作用书卡从此就失效了。他不妨调侃道,我们只能蜷缩在家中某个角落或透过屏幕来阅读了,或许这正是某些电子商家的诡计,让代表一个城市精神象征的文化符号消失,以便可以用速食文化来喂养我们这些扁平人。

   作为“世界是平的”的附庸者,电子商务扮演了稀释实体店的角色,记得1999年本人正赶上这股浪潮,与《中国图书商报·书评周刊》主编陈年去创办卓越网,卓越网当年的定位是“好书呈现与销售”平台,这沿袭了陈年多年前在席殊书屋做《好书》的理想。席殊书屋作为民营书业的一个标志,得到了很多读书人的称赞,到如今已是沧海桑田。

   20年前很多文化人开书店,如今天文人开餐厅一样热闹。像风入松、万圣书屋等,就是当年的书生梦想。还有一些书商未实现的“诸侯梦”,即要把书店开到全国各地,像贝塔斯曼一样,作为一种文化普及和软实力象征,这股风潮在上世纪90年代初激荡。但短短几年,就被新媒体和地产商冲撞得七零八落,卓越没有成为“好书平台”,变成了百货店,陈年现在是凡客诚品的总裁,他以图书作为广告,进行服装销售,理想让位给商业。这看似一种趋势:新的代替旧的,落后的代替先进的,但却让人感伤。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们从小被灌输了这种观念,电子比工业先进,工业比农业先进,电子产品迟早会取代人与人的沟通,所以实体书店理应被淘汰?这是一种自然法则,就如同人的进化原理,可人真的是进化来的吗?我们不禁要问,如果我们的血液里真留有猴子的基因,那才是一种悲哀。因为进化的过程也会返祖,人就真的成了不会思考的动物。

   工业和商业的发展本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方便和自由,结果却要付出心灵的代价,那这样的发展又有什么益处呢?

   “作为不用思考的动物,我们当然不需要阅读。”一家开百草园书店的诗人说,网店价格可以大打折扣,可以满足很多人的功利化阅读,但却无法让人感知作为一个城市人的尊严与体面,因为灯火通明中却没有一盏灯为心灵而点。

  抹去情感的记忆

   有作家感叹,“城市化运动容不下一碗牛肉面。”诗人李笠说他回国大半年,跑了中国十几个城市和数百个乡村,却发现滋养中国作家的记忆在消失,千面一城,到处是丑陋的建筑。既然容不下一碗牛肉面,它又怎么能容纳这些书店?

   “到网上买书多好,只要动动鼠标就可解决。”一家做网上书店的老板觉得自己终于迎来了电子商务的好时代,“我们不会像实体书店那样被房租拖死,而是可以安全地度过冬天。”三联韬奋书店总经理翟德芳在微博中坦言:靠这样一个书价在书店把书一本一本卖出去,这个是远远不能达到这种房租的负担程度的。

   真是“古来只知新人笑,哪知旧人哭”。网店可以躲过城市化进程带来的房租绑架,但未必就会笑到最后,一位做文化研究的万圣书友说,书店其实能培养一种阅读习惯,在如此喧闹的都市,有这样一个书店,它能够净化我们的心灵。不然,那么多人去台湾不是去看摩天大楼,而是去诚品书店感受它的文化氛围,这是书和咖啡混合出的特殊味道,不是钢筋水泥和名牌服装堆砌出来的。因此来这里的人,自然沉静下来,他们有一种面对知识的敬畏感,即使不喜欢阅读的人,也会被这种氛围感染,慢慢就形成一种阅读习惯。

   白岩松曾在“诚品书店”一档节目中,也说到台湾诚品书店作为台北一个文化地标,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意义,它让生活在其中的人有一种体面感。如今,我们的书店却在倒闭,大家去哪里读一本书,找一个心灵栖息地?没了这种阅读习惯的培养,我们的孩子还会喜欢书籍吗?他们会不会成为鼠标操纵下的机器人,只能接受、无条件地接受这些垃圾信息?这样的新人,还会去网上买书吗?

  为心灵点亮一盏灯

   书店与读书人的情感,由来已久,小说《差宁十字街84号》里的十字街,看似一个很普通的地方,却是伦敦一家书店的所在地,这家书店有200多年的历史。小说也即书信集,是一个作家和书店老板商业上的通信:“买书、寄书”,来来往往,平实无华,读来让人倍感温暖。一种通过书结缘的情感,让他们在困难年代彼此帮扶、鼓励。这样的故事想必很多,记得我姐姐那一代,就是通过书相识,然后在书店约会,碰撞出爱之火。

   “我们可以在里面聊天、交友。”几个月前,我还与一朋友在学而优咖啡屋,一边享受咖啡的清香、一边品评拉什迪的《羞耻》,想不到几个月后,这里已经面目全非,朋友崔杨是一专栏作家,爱好小清新,所以经常来这里上网、聊天、写作,他说我们今天再次体验到粗暴拆迁留下的耻辱。

   其实我更喜欢躺在床上看书,但还是会为这么多家书店倒闭而惋惜,感觉相比中国图书大厦这些功能型售书大厅,本人更喜欢这些小书店,他们有一种文化人的偏执,会卖一些小众图书,同时也提供阅读和沉思之地,虽比不上台湾诚品的体贴,但在北京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少是一种心灵的安慰。

   记得两年多前采访九朝会创办人蔡明,他还热情洋溢地要打造“北京的公共客厅”,即多功能的文化平台,有点近似诚品的味道,一种集演艺、多媒体展示、图书阅览为一体的文化平台,如今也背离了初衷,变成了餐饮会所。不禁想起了白岩松的一句话,在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时代下,为何不让小文化发展起来呢?

   当年诚品,据说也承受了16年的艰难时光,老板吴清友这样解释:“诚品的命运并没有比其他书店更好,只是诚品更坚持。”也有人认为,诚品有自己的房产,可以承受16年亏损,如今,诚品已有50多家连锁店,它已成为台湾中产阶层的一种生活方式。而我们的民营书店,却没有这样的资金实力和生存耐力。在吴清友的设想中,书店并不是一个图书的集散场地,书店之于社会文化,有如第二课堂。正是吴清友的坚持,“让阅读不打烊”成为一种价值,书店成为睿智的课堂,启迪着都市中的年轻人,难道大陆没有吴清友这样有钱的企业家吗?

   让我们以北京万圣书园墙上的话作结:是谁传下这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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