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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绿野:一心一意画花鸟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2-29 07:23 来源: 时代周报

  本报记者 李怀宇 发自广州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叶绿野今年九十岁了,依然以画六尺大画为乐。他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晚上八点半睡觉,早上四点起床,五点看报读书画画,六点多夫妻携手同饮早茶。他说:“我的脑袋整天放电影,把以前在长江黄河边的写生重想,有时看画册,有时看电视,一有启发就动笔,张张不同。”

  在叶绿野看来,自己一生磨难多了,如今反而豁达。叶绿野的祖上原本非常有钱,因为大哥用钱无度,直把四十多亩田都花光了。1946年夏天,叶绿野考进广州南中美术学院,得到高剑父的器重,免费收为学生,且助三炊。二年级时,高剑父认为叶绿野行笔流畅而雅淡,对雀鸟形体结构和表现技法的掌握有一定水准,便说:“叶绿野,你以后就画花鸟。”从此,叶绿野专攻花鸟画。到了晚年,他说:“我的观点跟其他人不一样,人生一百岁,也不过三万多天,画得了多少?有一样行就可以了,就是对人类的贡献。”

  叶绿野潜心花鸟画的研究与创新。他突破折枝花鸟画的程式,一改过去花草为主的格局,作品以禽鸟为主,花草为辅,用笔方圆结合,静中见动,丰富了花鸟画的表现手法。晚年作品则以大画为主,花鸟与山水结合、远景与近景结合、实景与虚境结合,打破了一花一枝的传统模式,创造出花鸟画的新意境。

  时代周报: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有三个典型的人物,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到了晚年都对以前的画风有所改变,所谓“晚年变法”。你这次展览的作品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叶绿野:我一直在变,到现在还在慢慢地变,我这时候考虑的是“折枝”的问题。自从花鸟、人物、山水画分家以后,从宋代到现在都在折枝,总不能变,我就想从这里变起。我研究美术史,发现历代的花鸟都是给山水、人物点缀:一幅很大的山水,画两只鸟在天空飞;人物画的一个小姐扭扭捏捏地站在一盆花旁边。所以我说,山水画、人物画也可以为花鸟装点一下。我向很多人学习,构图上,我最喜欢潘天寿。我也分析了齐白石,他这一生,虾和蟹画得最好。黎雄才画松树最好。我看了很多画册,研究了很多历史,几千年没有以花鸟为主的,我就写花鸟为主,假如能在花鸟画上有点成绩,那就是我叶绿野的贡献了。

  时代周报:古画里的花鸟很少用六尺大的纸张,古人画花鸟相对是小品,你为什么画得这么大?

  叶绿野:高剑父先生说,你去办画展,没有大画不行,要镇住整个展览馆:“哇!那么大!”首先在心理上给观众一种视觉震撼力。但有一些大画,我也不一定完全从(镇馆)这个方面考虑。比如画17米长卷《杏花春雨江南》,我是集中精力,逐个击破。我最先击破麻雀。有一个小故事,当年我们班有一个很小的同学,他天天用橡皮筋打青蛙,我说:“你真傻,不要打青蛙,要打麻雀!打到麻雀就可以写生,写生完了可以煮稀饭吃,多好啊!”他听我的,就打麻雀,我拿来写生,写多了就熟练了。后来高剑父先生见我画的麻雀,就拿一本日本画的麻雀,让我临摹,所以先解决了麻雀问题。画其他鸟,我都是用这种方法。譬如说,我集中精神画了一年八哥,把所有画八哥的画册都买回来,哪一个写得好,我就用他的方法。他们说:鹰最英雄了。我就临摹了一段时间的鹰,又到动物园写生,画了几十幅鹰。后来我发现,我画的鹰太老实了,鹰是很凶的,它要去抓东西吃,很英武,但我写不出这种性格来。写鹰不像我的性格,后来我就停了。

  时代周报:相由心生,比较慈祥的人很难画出凶残的鹰?

  叶绿野:对,我画不出来,这是我很大的缺点。我画漂亮的小鸟很好,很亲切,跟我性格很接近。小鸟,鹦鹉、八哥、斑鸠,我的性格似乎比较像这些东西。

  时代周报:你有没有经常到自然界去观察鸟类的各种动态?你自己写生多不多?

  叶绿野:写生最重要。我教了20多年生物,觉得非常有作用,懂得鸟类在自然界的位置。另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很重要,大江南北我都去了。譬如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是错的,也有白乌鸦啊,我在黄河边见过。古怪吧?我们这里的葵树都不高的,可是我在桂林的河边,发现一棵葵树有两米多,没有看过,你敢画吗?我回来就画了很长的葵树。我们广东的玫瑰只有那么大,可是南京的玫瑰有碗那么大,山东的玫瑰也很大,你不知道,也不敢画。

  时代周报:你现在怎么看“二高一陈”开创的岭南画派?

  叶绿野:有人说岭南画派过时了。我说,创新是艺术的生命,没有创新,它就完了,进行了创新,它的精神就在。有一种人“领袖欲”很高,想做一个画派领袖,也不容易,他们问我,叫“岭东派”行不行?我说:可以啊,你能不能提出纲领?你的纲领跟岭南画派有什么不同?有没有新的东西?没有新的何必要呢?不要了。

  时代周报:中国画陈陈相因发展到近现代,要变化就要吸收外来的东西,才能够向前发展。岭南画派为中国画开创了一种新的路径?

  叶绿野:至少现在这种局面,岭南画派是做了很大的贡献。以前,一幅画里出一个飞机,不得了,大逆不道,国画能画飞机吗?国画里面一出现穿西装的,也不行。现在穿西装的也有,画飞机可以,画轮船、画航母也可以了。岭南画派有功劳。岭南画派最差的是没有自己的宣传队伍,没有自己的媒体。

  时代周报:近年来,特别在“非典”之后,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画价上涨那么快,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叶绿野:我听说真正有钱的是北方人,一出手几十亿啊,所以价格就起来了。画价高低不一定就反映艺术好坏,有炒作的问题。反正我的画是全人类的财产,有价值,要保存下来。我现在有饭吃,无所谓啦,所以,我在淡泊中追求人生。

  时代周报:在国画里面,很多人是人物、花鸟、山水都画。像你这样专注地画花鸟的例子不多,如此专注可以使技艺更加成熟?

  叶绿野:我的思想比较实际,一生不过就三万多天,艺术是无穷无尽的。花鸟也画不完,我何必把其他人物、山水都拉进来呢?

  实习生陈文鑫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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