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瓜熟待落 博鳌热议温州金改遗憾

　　本报记者 陈岩鹏 陈锋 刘红英 博鳌报道

　　 自称民营企业代言人的保育钧，再次向金融垄断开炮。

　　 4月3日，在博鳌“民间金融与银行业的开放”分论坛上，以中国民营企业联合会会长身份出席的保育钧表示，造成“吴英案”的根本原因是金融垄断的结果，想要从根本上杜绝“吴英案”的再次发生，就要加快金融改革，打破垄断。

　　 说完这句话，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保育钧左右环顾，问道：“怎么没人发言了？”在座参加讨论的嘉宾还有招商银行行长马蔚华。

　　 会议间隙，保育钧在接受《华夏时报》专访时谈到刚刚获批试点的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他说，这次改革有“三点突破、两点遗憾”，但他在与记者交谈的过程中更多的话题还是“遗憾”和没有解决的问题。

　　 “利率市场化和存款保险制度这两项内容不纳入进去，怎么能叫‘综合’呢？这两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就打破不了金融垄断！”保育钧说。

　　 而提到上述未解决问题的远不止保育钧一人，“我国已具备条件推进利率市场化。”周小川在会议期间也有关于“建立存款保险机制早已成熟”的表述。

　　 也是在博鳌论坛期间，温家宝总理在赴广西、福建调研时表示，民营资本进入金融领域就是要打破垄断，中央已统一思想打破银行垄断。

　　鼓与呼

　　 看到批复的《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保育钧显得很兴奋，“有突破。一是允许民间资本发起和组建村镇银行，二是符合条件的小贷公司可以转成村镇银行，三是农村的金融机构股份制改造，民间资本可以发起组建，可以控股，以前只允许民间资本入股，这是很大的不同。”

　　 但他话锋一转，“现在的商业银行法是1998年制定的，法律上不允许民间资本办银行，另外符合条件的小贷公司可以改制成为村镇银行，符合什么条件，条件是什么，谁来定，这都没说清楚。”

　　 让保育钧担心的是，如果这一细则还是卡民间资本，设置障碍不让民间资本进入银行业，那还是“玻璃门”。他说，现在亟须解决的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利率的市场化，一个是存款保险制度。

　　 利率市场化，保育钧已经喊了6年。

　　 “最早是从2005年开始的，那是我在全国政协的时候，我和北大林毅夫等几个教授聊这个问题，我们那时候就开始研究村镇银行了。”保育钧说。

　　 保育钧调研发现，在利率没有市场化的前提下，银行存款利率限高不限低，贷款利率限低不限高，这就保护了国有商业银行的利益，保证他们的存贷差，造成大量的金融资源错配，导致了便宜的资金大量地借给了国有企业，而国有大企业占用了大量的廉价资金，甚至有些企业拿了银行的钱放高利贷，他们就不需要转型升级了，这也是为什么国家喊了这么多年转型升级实际上却不成功的原因。

　　 如果利率不市场化，村镇银行和小贷公司就很难生存下去，村镇银行就要高进高出，如果不浮动利率的话，他们规模小、资本金高、成本高，很难生存下去。

　　 另一个制约民间资本办银行的因素是存款保险制度，因为存款保险制度不建立起来，村镇银行、小的银行是很难办下去的，最后一道防火墙没有做起来，如果没有存款保险的制度，谁敢把钱存到那个小银行去？

　　改革受阻

　　 事实上，利率市场化并不是新鲜事了。

　　 早在1993年中央就明确了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方向，只不过自2004年10月央行宣布人民币贷款利率上限放开后，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进程就基本停滞。

　　 “实际上，利率市场化在温州农村信用社搞过试点，他们把存款利率向上浮动了30%，其他国有商业银行就开始反对，把这件事告了上去，当时刚当上央行行长的周小川就把这事叫停了。”保育钧向本报记者透露。

　　 至于利率市场化进程停滞的原因，发改委国际合作中心主任曹文炼认为是2004年以后金融改革的中心转向了汇率，从2005年7月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以来，人民币汇率成为国内外博弈和央行关注的焦点。

　　 而在保育钧看来，利率市场化最大的阻力来自国有商业银行。他说，国有商业银行怕引起竞争，损害到他们自身的垄断利益，利率市场化以后，那么金融机构就要拼服务了，老百姓会看谁利率高、服务好，就决定把钱存到哪里去。

　　 存款保险制度也遇到了类似的内部阻力。但是，周小川在认识上与保育钧有分歧，他把问题归结在了全球金融危机这个外因上。

　　 据周小川介绍，200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就已经明确了要建立存款保险机制，准备工作可以说是快马加鞭地在做筹备，但是在筹备过程中突然间一下出现了全球金融危机，所以基本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解决克服危机上了。

　　 当时央行担心在金融危机期间要把主要的政策针对如何解决危机，其他的政策还弄不清楚跟解决危机的政策配合协调好不好，再加上没有精力，所以就放了放。而今年年初召开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则又提到了要建立存款保险机制。

　　 “要我说的话，如果不是金融危机，2007年那一次的条件就已经成熟了，否则不会在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就定下来了。”周小川称。

　　条件成熟

　　 在包括保育钧、周小川等多位人士看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条件已经成熟。

　　 所谓利率市场化，是指金融市场的利率不是由政府或央行管制，而是由金融中介在市场竞争中自主确定。世界上绝大多数市场经济体，都是由商业银行自主确定其存贷款利率，央行只能通过调整再贷款和再贴现利率以及运用其他货币工具来间接影响市场利率水平。

　　 “现在实际上已经部分放开了。”保育钧说，“比如说国有银行放贷也有浮动，国家要求银行放贷是6.8%到7%，但银行实际放贷已经达到百分之十几了。”

　　 国有商业银行吸收存款的利率也变相放开了，保育钧认为，老百姓存款有基准利率，但银行有理财产品、国债产品，他们的利率就比较高了，目前银行存贷利率实际上都放开了，只不过是他们不松口，为什么不松口？一松口，民间资本就控制不住了，为了保护国有商业银行的垄断利益。

　　 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张宇燕也认同保育钧的观点，他说，利率市场化现在已经开始做了，是否要加快呢？我觉得这还是取决于很多条件，反正我认为目标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在马蔚华看来，利率市场化是解决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关键。他表示，实现利率市场化要通过银行的体制外的一个活跃金融市场，比如债券、信托、理财产品等，这个金融市场在交易中会形成供需双方都接受的市场价格，利率市场化就会水到渠成。

　　 “应仿照国有商业银行改革的战略部署，在国务院领导下成立由央行牵头、有关部门参加的利率市场化改革领导小组，加快推进相关工作。”曹文炼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