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玛被曝行贿墨西哥官员 高层或面临刑事指控

　　郑默

　　沃尔玛是“合规文化”的楷模，何以却在海外市场频频失控？

　　5月1日，沃尔玛“假绿色猪肉事件”最后两名被羁押者才刚刚出狱，墨西哥市场就再度陷入行贿丑闻——沃尔玛墨西哥子公司为快速拓展门店侵占市场向当地官员大规模行贿。

　　与此同时，美国司法部表示依照《反海外腐败法》已经开始对沃尔玛在墨西哥的行贿案进行刑事调查，该调查令沃尔玛极为被动——被调查的对象中，包括了沃尔玛副董事长卡斯特罗·赖特和现任CEO迈克尔·杜克，由于对行贿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位重量级高层或将面临刑事指控。

　　“此前并未出现过任何一家美国大型企业的CEO被控违反《反海外贿赂法》。” 上海雷曼律师事务所北京分所郝俊波律师向笔者指出，对于沃尔玛CEO杜克的指控一旦成立，结果将会极为糟糕。沃尔玛一方面将有可能接到巨额罚单，另一方面其商誉的受损也将远超出预估。

　　铤而走险

　　墨西哥行贿丑闻至今仍在不断发酵。

　　一位接近沃尔玛的人士向笔者透露，墨西哥事件在跨国公司中并不罕见，“会甘冒风险采取这些手段，背后是业绩的压力”。

　　作为沃尔玛除美国本土市场之外最大的海外市场，墨西哥的行贿行为从2005年就已经开始。由于墨西哥当地新开门店需要获得政府部门审批的营业执照，沃尔玛发现了一个可以快速取得营业执照的捷径。

　　根据《纽约时报》公开的资料显示，沃尔玛墨西哥子公司的操作手法并不特殊。支付业务费用给两名律师，再由律师与墨西哥政府的官员以及法律部门人员接洽，此后沃尔玛的施工许可证可以在几天之内快速地被批下来，而竞争对手却需要等待更长时间。在尝到甜头之后，沃尔玛墨西哥子公司一个庞大的扩张计划就建立在了这一手段之上。

　　2005年前后，沃尔玛墨西哥子公司的高层制定了具有侵略性的发展计划，而目标就为打破沃尔玛此前纪录开更多的店，占据绝对竞争优势。

　　在此发展策略之下，墨西哥市场被逐渐壮大，而快速开店的策略延续至今。沃尔玛的财报显示，2010年沃尔玛墨西哥市场门店数量为1469家，至2011年沃尔玛在墨西哥市场的门店数量达到了2088家。至今为止，墨西哥市场是其在海外最大的市场。

　　为了获得墨西哥市场的优势，沃尔玛墨西哥子公司前后多次向律师支付了共2400万美元的疏通费用。制定了这一快速扩张计划的主要高层就是沃尔玛现任副董事长卡斯特罗·赖特，由于墨西哥市场的良好表现他一再高升，沃尔玛内部甚至将他视为CEO的接班人。

　　由于涉嫌隐瞒墨西哥子公司的行贿行为，沃尔玛现在将要面临华盛顿的严惩，“在《纽约时报》介入之后，该事件将很难善终了。”一位接近沃尔玛人士向笔者分析，《反海外腐败法》的执行已经愈发严厉，目前美国有81家公司正接受以美国《反海外腐败法》为法律基准的调查。在过去数年时间里，IBM、惠普(微博)、雅芳、耐克等知名跨国公司的海外分公司均被证实在当地进行过行贿活动。

　　“此前美国司法部不少公司的调查都不了了之，但是沃尔玛的事件牵扯进公司重要高层，司法部对沃尔玛不会手软。”该名人士同时指出，根据以往惯例，该调查范围将扩大到沃尔玛全球其他市场，其中就包括了巴西以及中国。“这一调查极为耗时耗力，同时沃尔玛还将面临巨额罚款。而这一调查一旦开始，对于沃尔玛目前的日常稳定运行将造成极大影响，而管理层也会受到波及——总要有人为此买单。”

　　“合规文化”失控

　　沃尔玛在海外市场多次因为商业道德问题陷入危机，如2011年10月中国市场上的假冒绿色猪肉事件，导致重庆沃尔玛13家门店被“连坐”而停业整顿，37名重庆沃尔玛员工被警方逮捕，包括逮捕2人，刑事拘留25人，监视居住7人，取保候审3人。并处以约269万元的罚款。根据每家门店每天平均50万元的收入来算，沃尔玛重庆13家门店暂停营业15天，其合计损失将达到9000多万元。

　　笔者从沃尔玛获悉，该事件被羁押的37名员工中最后两名员工于5月1日被释放。

　　假绿色猪肉事件至今已有半年之久，在这过程中，沃尔玛中国区高层发生了人事动荡。包括沃尔玛中国区CEO陈耀昌在内的高层已经进行了一轮换血。

　　一直以道德诚信示人的沃尔玛，其道德标准为何跨出美国之外就变了形？

　　“这与当地市场的商业环境相关，”上述接近沃尔玛人士向笔者指出，在法律制度相对薄弱的地区这一行为极为普遍。

　　上述沃尔玛前员工向笔者指出，沃尔玛在全球总裁职位下设有四个部门，分别为北美部、国际部、全球采购部、电子商务部。墨西哥市场、中国市场等各个地区属于国际部的管辖范围。而墨西哥的事件发生之时，墨西哥市场的CEO为赖特，他直接上司为当时还是国际部总裁的杜克。杜克曾公开对于墨西哥子公司的快速扩张表示了赞赏。

　　根据国际透明组织(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多年来发布的腐败排行榜来看，其中列于末尾的三个国家就为俄罗斯、中国以及墨西哥。在2008年至2011年间这三个国家的排名从未变动过。这一腐败指数是该组织通过3000名职业经理人进行的评选，对于当地的商业环境进行评判。

　　商业环境可以成为沃尔玛自我辩解的一个理由，但沃尔玛现在却实实在在要为自己的越轨行为买单。

　　在4月24日，沃尔玛宣布已委任一名全球合规官，负责督查公司行为是否符合美国《海外反腐败法》。任职者将向沃尔玛国际部门法律总管汇报工作。

　　“沃尔玛的合规文化一直是沃尔玛赖以生存的根本，”正略钧策合伙人王丹青对笔者指出，沃尔玛的合规部门负责的项目包括战略风险、运营风险、财务风险以及诚信风险。合规部门一直是沃尔玛能够有效管控风险的部门。“多家跨国公司例如GE、IBM、飞利浦(微博)等都会设合规部门，但沃尔玛的合规文化一直是跨国公司的标杆。”

　　离开美国本土之后，沃尔玛的合规部门以不同形式呈现在沃尔玛的各个地区。以沃尔玛中国来说，在假绿色猪肉事件之前，合规部门分散在各个运营事业部之中，合规部门人员仅需要向该事业部负责人报告即可。

　　一位沃尔玛前高层向笔者解释，在中国市场上该合规文化却在扩张压力以及适应中国本土环境的过程中被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