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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立中:美国为何不敢掏富人的腰包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1-12-07 13:51 来源: 《环球财经》杂志

   盛立中

  在老欧洲地区,对富人课税是有些传统的。有钱人多缴税被视为天经地义、税收正义的一部分。一个基本常识是,任何财富都来自社会,是社会合力的结果,有钱人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当然为了避税,这也导致了一些国家的富人“空心化”现象,但从骨子里,富人也到底不视为这是体面的事情。

  而在美国,问题就变得复杂起来。8月,沃伦·巴菲特在《纽约时报》撰文指出,“我们长期以来一直受到对亿万富豪极为友好的国会宠爱”,依所得缴交的税率相对比中产阶级的纳税人少。巴菲特说,他在公司办公室所有人中享受的税率最低,甚至低于打扫楼道的清洁女工。但“圣人”(巴菲特有“奥马哈圣人”之称)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美国大富豪并不情愿与他站在同一个阵营。 9月22日,奥巴马宣布一项提高富人最低税率提案,向年收入超过100万的富人征收所谓的“巴菲特税”,以拉近这个阶层和中产阶级的缴税率差距。不过,这项被命名为“巴菲特条款(Buffett Rule)的提案可能无法在国会过关。共和党之前已表明坚决反对富人多缴税的做法,认为这将增加小商家的税务负担,不利于创造就业。

  曾长期致力于美国税制与富人关系研究的专栏作家大卫·约翰斯顿( David Johnston)给出的结论是:美国事实上有两种各自独立的税制在发挥作用,富人受益,穷得彻底也可能受益,倒霉蛋是那些“夹心层”。

  共和党人的花招

  美国富人——奥巴马在2008年总统竞选演讲中,首次提出了25万美元富户门槛。从那以后,年收入超过25万美元的家庭(单身人士20万美元)就变成白宫决策者划分富人与中产阶层的标杆。数据显示,年收入25万美元以上家庭在美国大约占到3%,是全美平均家庭收入水平的6倍。

  波士顿咨询公司新近发表的《全球财富报告》显示,全球39%的财富被掌握在不足1%的富人家庭手中,其中美国百万富翁家庭高达520多万个,美国近60%的财富掌握在他们手中。然而,至少到上世纪80年代,美国个人所得税最高边际税率仍保持在70%以上,到了今天,富人税率只有35%。如果借助华尔街会计师为富人量身定做的避税工具,美国富人缴的税更少。

  没错,在美国这样一个商品高度发达的国家,税收具有鲜明的商品属性,任何一项税收政策的出台作为华盛顿政客、掮客和说客交易的“硕果”都被明码标上价。比如说,奥巴马在竞选时曾多次对他的选民发下誓言,他当上总统后,将终结以往的“惠富”政策,平滑贫富差距鸿沟。然而,“劫富济贫”说起来容易,等奥巴马入主白宫后,发觉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被视为代表富人利益的美国共和党人,为守住富人的利益,他们不断变换跑道甚至擅移球门,在各个时期可以听到他们不同的说辞。里根总统任上,曾抛出一个极具忽悠色彩的“渗透理论”(Trickle Down Theory),其核心是“为富人减税,底层穷人受益”。这个被共和党视为座右铭的“渗透论”至今影响着一众美国经济学人,甚至在世界上也有些市场。而到了小布什时期,让“底层穷人受益”为蓝图的一揽子富人轻税政策始得以“全面开花”。小布什自诩,他现在已经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了。

  美国“两房”危机爆发时,共和党人说,提高税率会扼杀投资、导致就业市场萎靡,受伤害的是那些中小业者、失去工作的人,而非富人,走出经济低谷“维稳”富人才是硬道理。今天,又换了另一种说法,增加就业、刺激经济需要富人持续给力,尤其是在经济复苏不确定因素尚存时绝不能贸然对富人下手。

  “厚黑学”的经典

  而以奥巴马总统为首的民主党认为,富人对边际收入的影响很不敏感,即使他们得到税收优惠,这些钱也不会进入消费市场,对经济的推动作用更是微乎其微。让穷人争食富人山珍海味后“滴漏”下来的残渣剩物是欺世罔俗的谬论。

  然而,话尽管这么说,真正到了选举期,驴象的分歧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分党派不分观点,任何局中人都抢着为富人争穿孝衣、吮痈舐痔。只要是有钱人,就不惧拜错坟头。不再需要任何理由,砝码的另一头高高吊起的是巨额政治献金的绣球。我在国会山为你办事,出多出少看着办吧!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坐落在曼哈顿第六大道上那只叮叮作响多少年来就亟待校正的“国债钟”,更少有人对美国的主权信用评级到底给了几个A感兴趣。

  奥巴马原本觊觎把富人现行适用的35%个人税税率调升至45%、遗产税的门槛从500万重新降至350万美元,以及将投资税率从15%调高至20%。然而,奥巴马与共和党几轮斗争下来,最后只得到一个貌似“三鹿奶粉”的配方:富人税政策不变,其中只是捎带着通过了几个民主党提议的小“肉桶”(Pork Barrel):降低2%工资税;年收入10万美元以下的社保税从6.2%降到4.2%,以及让更多的中产人士避免受到“替代最低税”(Alternative Minimum Tax)影响的一项不关痛痒的政策。

  奥巴马略带自嘲地说,我们用再给富人延长几年的减税时间,好歹算保住了中下层收入家庭的税收没有提高。一个世界头号大国的民选总统,兑付不了自己的竞选承诺,最后只能自嚼舌头。事实上,在美国这样一个“搞过头的社会”(society of excess),中产阶级以及生活在下层的民众,要想得到政府的税收馅饼或者享受一项额外好处,在大多数时间里都要看富人的脸色。政府如果拿富人开刀,中下阶层的民众必须被绑在同一架战车上,一个都不能少,即使大家明知他们步入的是一条通向地狱的不归路。

  揩富人的油大不易

  对于那些迫等美联邦政府驰援已经进入破产边缘的州政府来说,这个时代简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时代。众所周知,美国的很多州因为入不敷出正在变卖家产,或靠“打白条”度日。白宫的当权派拿富人没辙,联邦税项减少可以提高印钞机的转速,地方政府则不能。他们只能靠在选民授权的范围内敲点“小钱”,比如提高几个点的地方税,花样收一些税费不清的东东,或者对原本由政府提供的某些公共服务项目进行注水。

  目前在美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州对富人“暂时”提高了州税率,比如加州对年入100万美元的高收入者增加了一档10.55%的富人税率。许多州已经把地方税的税率顶到“天花板”上,而对过去大肆吹嘘的“以民为本”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吝啬。纽约居民在过去购买110美元以下服饰可以不用缴税,现在不行了,4.4%的州税一个子也甭想少。

  说起来,纽约是全美富人集中度最高的州之一,年薪超过20万美元的人口占比高达6.15%。2011年初,纽约把征收富人税的问题整上议会,一时成为媒体舆情关注的焦点。纽约目前的最高个人税率为6.85%,州政府拟在此税基上对年收入超过50万美元的家庭将州税率提升至8.97%。此举引起很多经济学家的反对。他们认为,富人税属于国家层级的政策,地方政府不宜开口子,其中部分的原因来自加税会导致一个地区的高端人才流失和富人迁徙,最后得不偿失。由于得不到社会舆论支持,纽约政府原打算在富人身上唬弄几个钱花的计划最终泡了汤。

  与此相映的是,纽约州在2009年最初酝酿是否可以在富人身上揩点油的时候,很多纽约富人扎堆扬言“受不了”要把家搬到其他州去。“这是彻头彻尾的反商业行为,”现居住在纽约市的金融家拉迪亚·霍斯抱怨道:“议员们凑在一起,就拿税收说事、折腾,我和我的同事一天到晚在议论这件事。你说累不累?”不过,富人们尽管牢骚满腹,最后好像只看到富人拉什·林伯格为此采取了行动,他于2010年年中卖掉了他价值500万美元的豪宅逃离了纽约。

  富人不缺的是故事

  自本世纪初开始,在华盛顿上演的一幕幕政治闹剧中,税收的均富功能几乎丧失殆尽,税收公平与公正也莫名其妙的陷入“斑马说”的泥沼中。对富人加税就是反资本主义反商业的,自己挣的钱就应该由自己做主。也就是在今天,美国富人似乎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相互鼓励着“站直了,别趴下”,前所未有地对“自家的钱”开始较真。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也OUT了。

  最近美国民间发起首个“为富不仁大奖”,授给全球最大的信息管理软件及服务供应商甲骨文(NASDAQ :ORCL)CEO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埃里森拥有近300亿美元资产,年轻时曾一度臣服于日本的镰仓幕府文化而不能自拔。埃里森于本世纪初在加州旧金山湾历时多年耗费2亿多美元建成一座日式皇家别墅。豪宅内更是植满罗汉松、樱花等与日本幕府文化有关的名贵树木。近观埃里森那座占地140亩的庭院豪宅,仿佛置身于日本绿岛上的宫殿。

  多重因素考量的结果,加州圣马地奥郡税务官对埃里森豪宅给出了1.73亿美元的市场估值,并以此作为课征物业税的税基。但埃里森认为房子价值估高了,他不应缴那么多的税。为此,埃里森跟当地政府不依不饶地打了近三年官司,最终从地方政府的库房里抠回300万美元退税。而这笔钱正好相当于该地一年的中小学教育经费。

  富人最不缺的就是故事。现实生活中的埃里森更是浑身上下布满噱头。按照《福布斯》近几年发布的美国公司老总薪酬排行榜,埃里森常常占据在榜首位置。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埃里森总是为自己定一个很低的年薪,比如埃里森在2010年只领取了25万美元年薪,其他的则是没有支领时限的可兑现股票期权,仅2010年埃里森就获得价值高达6000多万美元的期权收入。面对这些非即期收入,美国国税局也只能望钱兴叹。其实,何止埃里森,即使是白宫真的有心对富人出手,富人们也有足够的智商见招拆招。

  “围城”:逃离美国

  正像钱钟书先生笔下的《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面对美国失衡的税收,生活在美国的人可谓五味杂陈,尤其是那些稍有些积蓄、离富人门槛渐行渐远的中产阶层。

  为了税收及其他原因,美国人有点钱尽可能地存到国外,比如加勒比和巴拿马。不过,美国税法规定,美国法律意义上的纳税人要为从世界各地赚取的收入报税,即使不住在美国,只要有收入(包括入息)就要申报,甚至来自国外的养老金账户也不能幸免。举一个例子来说,一个5年前在香港退休的老人,现持绿卡居美,在美国没做任何生意,应该无需申报。不过,若让美国税务局查出,该退休老人在香港某银行还存有20万港元“未申报退休金”,好吧,先罚款再说事。

  由于美国税法的繁琐,或许还常常上演“变脸”,很多美国的成功人士都在认真考虑美国是否是一个真正值得留恋的地方。如卡尔·约翰为了逃避美国税收就跑到阿联酋的迪拜与一位酋长搭起了邻居。但是,按照美国的法律,美国公民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也要受美国税法约束。当然,也可以选择脱籍(前提是至少10年内不入美国国门),约翰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在美国,有两种脱藉办法,一种是直接落跑,玩失踪;一种是通过正规渠道结清账目,办手续脱藉。然而,按正规渠道清缴税收非常麻烦。首先要证明自己过去没有欠过税;其次,如果个人资产净值超过200万美元,还要清缴美国的资产税,此项税基涵盖此人在世界各地拥有的所有资产,包括那些尚未实现的收益。欲脱藉者如果被逮住往年有偷逃税行为,对不起,按照美国税法,有8年的追诉期,除了补缴税款和利息,还要付罚金。罚金数额为受罚人过去这8年当中最高帐户余额的25%。

  据美联邦政府官方出版物《联邦公报》公开的资料,近几年来,闻税生厌而果断“献出”国籍的美国人每年有上千人,这里还不包括那些“失踪者”。近年来,来自亚洲区的美国户籍人口的脱藉者有明显上升趋势。上述个案经过媒体的渲染放大,反过来又或多或少地为美国的“惠富”政策作了正面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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