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涛：信用评级下调并非欧元区的末日

　　宗涛

　　欧洲债务问题仍在发酵。近日，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下调了17个欧元区成员国中9个国家的评级。其中，法国和奥地利评级下调一档，使这两个国家失去了3A的最高评级。这对于正处在复苏关键期的欧元区，无疑是落井下石之举。欧盟领导人随即纷纷反击，不少国家的政府官员也直言胸中不满。

　　下调评级首先是打击市场信心，告诉人们市场风险远未充分暴露，这无疑增加了市场的不确定性。更重要的是，此举还会对欧债危机带来实质性打击，因为这会限制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运作。

　　作为欧元区临时性救助基金，欧洲金融稳定基金拥有不同寻常的机制。它没有自己的资本，是靠其他信用较高的成员国提供担保来融资，用于发放援助贷款。并且，规定只有拥有3A的成员国才有资格担保。如果法国和奥地利失去担保资格，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3A级担保额将从4510亿欧元降至2710亿欧元，其中德国将占四分之三强，其余由荷兰、芬兰和卢森堡承担。

　　相比欧元区各国对贷款的渴求，信用评级下调后，欧洲金融稳定基金则更显捉襟见肘。据测算，欧洲金融稳定基金需要向葡萄牙、爱尔兰和希腊提供援助贷款，总额可能达到2000亿欧元上下，具体要看希腊需要多少，所以，信用评级的下调让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运作雪上加霜。

　　当然，如上图景还仅仅是一种假象，事情还没有真的糟糕到这个程度。目前，标普是三家主要评级机构中唯一一家剥夺法国3A评级的机构。而在穆迪和惠誉也下调之前，欧元区和欧盟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也有可能保住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担保总额不致缩水。

　　金融危机以来，有关评级机构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一直备受诟病。有趣的是，危机爆发之初，舆论质疑的是，评级机构为何给过度复杂而风险很高的金融产品搭上3A评级，称其助纣为虐，和华尔街一道糊弄了金融消费者。而在危机救助时期，随着评级机构不断下调各国主权信用评级，市场动荡随之加剧，评级下调－危机发酵－评级下调之间出现了令人心灰意冷的恶性循环，这也就是大家说的逆周期效应。可以说，之前批评的是评级机构不负责任，而现在批评的是评级机构过于负责任了。

　　其实作为评级机构，揭示市场风险是本职所在，这次下调9国主权信用评级，其实早就有迹可寻。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欧元区密集出手救助，债务问题出现难得的缓和迹象。然而，谁都知道，现有的救助方案并不足以彻底解决欧元区主权债务的乱象。评级市场此前也就下调提出过警示，并刻意选择欧美市场闭市之后宣布决定。

　　欧盟的激烈批评固然是痛恨下调评级让其部分努力付之东流，更重要的是显示姿态，试图安抚市场，告诉市场他们不会坐视欧元大船倾覆，告诉市场他们还将努力。如果是这样，下调评级从中长期来讲，是有助于问题彻底解决的。如果还像危机之前，掩盖风险，评级公司就是在犯第二次错误。

　　展望未来，评级下调并不是欧元区的末日。首先，目前只有一家公司下调法国等国的3A评级，还不足以撼动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实际运行。其次，评级下调有助于推动危机解决。主权债务危机和市场动荡确实有相互加强的机制，但与之相伴随的还有危机救助的推进。评级公司像是叮鸡蛋的苍蝇，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最后，信用评级下调也不是一国的融资末日。美国债务评级出现问题后，美国债市却出现罕见的繁荣，而最近法国、意大利等国的国债也顺利发行。

　　总之，如果主人嫌看门狗太吵而把狗的嘴巴封上，那是说不过去的。当然，市场也要反思如何降低对外部评级的依赖，而通过其他方式向市场传递透明度。

　　(作者为经济学博士、经济金融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