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稻葵:温州金改不能搞制度套利
http://msn.finance.sina.com.cn 2012-05-25 17:18 来源: 中国经贸聚焦“温州金改是要搞制度创新,而不是制度套利,这是温州金改的重中之重。”
◎文/本刊记者 吴晓青
温州金融区改革试点消息一公布,一石激起千层浪。
近日,《中国经贸聚焦》记者采访了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系主任、弗里曼讲席教授李稻葵,他的观点很鲜明,“温州一定要跳出传统银行的概念,要搞制度创新,而不是制度套利。”
“温州不一定是试点利率市场化最佳点”
对于温州金融区改革试点的设立,李稻葵认为这具有重大的全局意义。但对于其中利率市场化试点的争议,他持有不同的观点。
李稻葵告诉记者,温州这地方资金非常活跃,如果在温州实行一定利率市场化改革的话,那么在温州的一些国有银行、乃至全国的国有银行基本上都要实行利率市场化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温州不一定是实行利率市场化最好的试点对象。“也就是说,如果温州某一家银行搞利率市场化的话,就可以从全国各地吸纳资金了。”
“温州的金改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进步。但这个试点弄不好就变成制度套利,别人那里不能办银行,我能办银行;别人那里的利率不能动,我可以动,就占便宜了,这就是制度套利。温州金改是要搞制度创新,而不是制度套利,这是温州金改的重中之重。”
李稻葵一再表示,温州应该超越传统银行层面,虽然说银行是香饽饽,人人都愿意办银行。但从本质上来说,银行这个机制和组织方式,事实上是需要突破的,要办出一些非银行的金融机构,同时需要允许个人资金出境,这两者是温州金改的重中之重,而不是简单的利率市场化。
其实,温州金改就是为了防范风险,它把金融运作中的能量通过制度的方式释放出来,同时把风险阳光化和部分市场化,让风险承担的各方能够对风险有一个正确认识,这就是温州金改的作用。
“银行和房地产是造成金融危机的直接罪犯”
李稻葵坦言,银行的暴利现象对中国经济而言是重大的冲击,它冲击了实体经济的利润,必须要从根子上来解决,而不是简单的行政手段。比如,缩小银行的运行规模,搞银行资产的证券化,把部分资产推向市场,让银行继续发放贷款,能有更好的供给能力。一旦银行供给能力提高,其市场竞争增加、利率就会下降,利润差额就会下降。
这样,一方面解决银行的资金不足,同时也给资本市场一个定心丸,资本市场不用担心银行去融资了,同时可通过增加银行贷款的方式、降低银行的贷款利率,就能从根子上解决银行暴利问题。
“另外,我认为要放开银行执照的控制,同时加强监管,这是根本。温州金改的希望所在,要突破银行制度的约束,不要把眼光仅停留在银行。”李稻葵对《中国经贸聚焦》记者说,银行其实是不靠谱的制度,银行的资本结构是非常奇特和畸形的,它是借短期的债务贷长期的款,这样的资本结构存在天然的不稳定,所以应该突破这个制度的限制。
李稻葵举例说,美国人搞有限目标银行,就把部分银行变成了基金机构,全部资金都放在那里,如果有人要贷款的话,可根据企业不同的经营情况给予不同的利率,这个利率是浮动的。所以,温州金改也要跳出银行这个框框,传统的银行并不是最主要的金融形式。
“我对于温州金改抱有很大的希望,但希望他们不要在银行这几个字上打转,一定要跳出传统银行的局限。”李稻葵直言不讳地说,其实几乎所有的金融危机都与银行有关,亚洲的、拉丁美洲的、美国的,谁都跳不出银行这个圈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银行是造成金融危机的直接“犯罪分子”,另一个就是房地产,两者合伙犯罪。
“任何预测存款准备金率下调次数的说法都不靠谱”
近期,央行重提要保持货币、信贷平稳增长,这是时隔一年之后的再提,这是否意味着信贷投放政策将会放松?对此,李稻葵认为,存在不可确定的因素,很难预测。
“最近一两个月形势变化很快,既有一些促进经济增长加快的迹象,也有一些经济放慢和下滑的迹象,都不能确定。”对此,李稻葵给记者分析说,但总体来说,增长速度还是有一定底部支撑的,可能需要政府做适当的政策调整,尤其是针对实体经济,需要采取一些针对性的微调政策,才能稳住企业的阵脚,不至于被来自国外不利经济浪潮所击倒,继续发挥作用。
当然,政策微调的措施包括很多方面,银行存款准备金率只是一个方面,与其相关的是外汇占款的情况,现在继续了去年增长有所放缓的趋势,甚至绝对量出现下降,这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另外一个因素是,整个市场资金量的多寡。与往年一样,去年11月到12月,国家财政资金相对出现了一定的宽松,各级财政突然增加拨款量,虽然解放了资金的一定流动性,实际上这是对货币政策的冲击。
正因为是财政政策的因素,就不可能长期持续,进入2、3月之后仅依靠财政因素保持货币宽松的作用就没有了,在这个情况下,需要适时调整和运用准备金率公开市场操作等工具了。当然,大前提是需要对形势有准确的判断。
“我认为,任何预测存款准备金率下降多少次的这种说法都是不靠谱的,因为现在的经济形势瞬息万变,欧债危机的变化也很多,中国自身的发展动向都很难预测,在这种情况下怎么预测下降存款准备金率的次数呢?至少我没有这个自信心。”李稻葵说,现在要走一步看一步,中国要在促进经济结构调整、保证增长速度在一定水平之上的大原则下,确保稳字当头。
未来3-5年中国不用担心资金外流的压力
实际上,中国已经感受到美国宽松的货币政策的影响了,尤其是在过去这几年,感受颇深。
李稻葵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美国货币政策宽松了,这就相当于中国的央行多了一只手在发钞票,大量美元涌入中国,逼着中国不得不发基础货币,逼着人民币升值,逼着中国产生通胀的压力。而在亚洲中,印度面临的风险比中国还要大,去年印度的贸易赤字占到GDP的8%左右,外汇储备才区区3000亿美元,财政长期赤字。
而与印度相比,好在中国财政的账面上没有赤字,经常账户是顺差,外贸是顺差,外汇储备还是比较多,这意味着中国在3-5年内,不用太担心传统的资金外流的压力,这是个底线。当然,中国还需要不断调整产业结构。在这个过程中,民主制度和市场经济关系密切,两者之间存在天然的矛盾,需要不断调和。
“民主制度是天然反对市场经济的。举一个例子,我在印度开会就会经常遇到停电,因为电力跟不上,印度的发电厂往往是亏本的。印度的政治家竞选时对农民承诺,他们一旦上台之后就会打击高电价,削减电厂的投资,正因如此也就没有人愿意投资电厂,所以电厂自然会亏损了。很显然,民主妨碍了市场经济的发展。”李稻葵呼吁,政府和精英阶层都应该想办法解决这种民主政治反对市场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