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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中的女人们

2011年05月27日 23:28 来源:华夏时报

  ——专访《金陵十三钗》作者严歌苓

  本报记者 陈相乐 特邀记者 周丹 北京报道

   张艺谋酝酿三年的电影《金陵十三钗》已在南京热拍。发布会上,张艺谋这样说:“改编后的本子,是我当导演20年来碰到的最好剧本。这样一个本子捏在手里,我常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张艺谋所说的“本子”,就是《金陵十三钗》。而这个“本子”的原作者就是著名作家严歌苓。

   几乎与电影拍摄同步,如今,严歌苓也推出了她的长篇小说《金陵十三钗》。那么,这部备受关注的小说与电影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作者创作过程中又会有哪些故事呢?

  一个民族的悲剧

   《华夏时报》:书名《金陵十三钗》容易让人想到这是写“秦淮河妓女”的故事,是这样吗?

   严歌苓:《金陵十三钗》最初是我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之所以叫《金陵十三钗》,是因为“13”是一个不祥的数字,这个数字预示着南京城的悲剧,也是中华民族的悲剧,同时也预示着主人公所面临的巨大悲剧。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的短篇作品进行扩展写作。

   在与张艺谋导演的合作过程中我发现,有很多内容需要重新书写,这就需要掌握大量史料和史实,这部全新的长篇就是根据最近收集到的大量史实,充盈丰富的一部长篇。同时,这部作品被国外6家不同语种的出版社购买了版权,而作为短篇小说出版,容量不够。所以我把它又写成了一部长篇,增加了后人对这些妓女下落追寻的部分。

   同时,根据我对史料的重新发掘,了解到1937年南京大屠杀中日军对中国战俘的欺骗与屠杀的全过程,以及埋尸队的情况和他们从拯救幸存者到出卖幸存者的事实,让我不得不对人性进行全新的思考,对作品的内容进行大量的调整和修改,以期更加全面地展现那一段民族的苦难史,以及小人物在面临大悲剧时所表现出的人性最根底的残忍与可悲。

   《华夏时报》:怎么想到来关注“南京大屠杀”这个话题的?

   严歌苓:我觉得或许在海外的华人比在国内的华人更爱国,因为在海外的华人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种族歧视,所以民族自尊心是非常强的。之前我也一直在搜集关于日军侵华史以及南京大屠杀事件的资料。1993年,我开始参加南京大屠杀的纪念活动,我经常能看到国外搜集来的南京大屠杀的各种照片、各种资料,包括16毫米的电影、胶片,每次看完这些图片展,我都有一种冲动,特别想写一本关于南京大屠杀这个惨绝人寰的大事件的小说。但是真的从正面去写大屠杀我也掌控不好,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来讲述南京大屠杀,一方面是残酷、一方面是美丽,这是我个人审美的一个选择。

   《华夏时报》:您笔下南京大屠杀的故事和我们以往见到的南京大屠杀的故事,有什么不同?

   严歌苓:我是把它放在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角落里来写。在一个大的战争事件里,故事瞄准的是一群最残弱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们被困在教堂这样一个死角里,她们之间应该牺牲谁、救谁,在教堂里面她们开始发生了争执,这是人性当中一些丑恶的东西。但是,当日本人在她们面前折磨死了国民党的战士们时,她们的人性在那一瞬间升华了。我觉得战争会把一种人变成另外一种人,一些人会去当叛徒汉奸,一些人突然变成了烈士。也就是说在每个人内心里,你的善恶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直到最后一个极端事件发生了,你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你从来没有想象的这么一个人,这是我想通过《金陵十三钗》这样一个讲述战争的故事来表达的东西。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各种人物完成了他们人格的成长、转变,最后达到升华。

  与张艺谋电影同中有异

   《华夏时报》:您的作品中有很多非常独特的女性形象,比如《一个女人的史诗》、《小姨多鹤》,但《金陵十三钗》一次出现13个女性,她们的性格您怎么把握?这里头有您比较喜好的吗?

   严歌苓:当然,小说篇幅是有限的,这13个女性不可能各个都重点来写。书里,我写了3个比较重要的妓女和一个比较重要的小女生。最初小女生对妓女这个概念本身是非常非常反感的,那时她的抽象敌人是日本人,具体敌人就是妓女,因为妓女侵入了她们本来是圣洁的这样一块地方。这4个人里,其中一个领头的妓女赵玉墨,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妓女,还有另外一个岁数也比较成熟的妓女,书中重点描述了这3个性格非常不同的妓女。另外书里面还有很多人物:一个美国神父、3个军人,再加上这么一群妓女,还有一群孩子们。所以,这是一个有很多形象、很多人物的一篇小说。就写作的效果来看,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每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有个性的。

   《华夏时报》:张艺谋拍的《金陵十三钗》是此前从您那里购买的拍摄权,剧本是以这个版本为主吗?

   严歌苓:电影《金陵十三钗》剧本写得比较早,这个长篇是几个月前刚刚完成的。电影的编剧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编剧也在工作。有时候张导演自己会把剧本的戏路顺一下,顺完了以后他说歌苓你再重新帮我写一遍。所以电影剧本的最后成果应该算是一个集体劳动。但小说里主要的东西都在电影里面,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主线基本相同,细节稍有差别。

   《华夏时报》:您之前的作品都特别火,这次和张艺谋合作更加令人期待,你们合作的情况如何?对这个电影的期望值有多大?

   严歌苓:我和张艺谋的合作从开始到最后都是非常快乐的,张导演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人,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他的性格是快乐的性格,精力无限、常常开玩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时候他讲的故事甚至会激发我去写一些东西。

   从期望值来说,我不敢期望。我对所有我的作品被改成电影和电视剧的,从来不敢看,只是做鸵鸟,所以我没有太多失望的经验,如果我看完我自己被采访的电视或者文章我就不敢再被采访了,觉得自己说了无数的傻话。我从来不敢看人家采访我的文章,跟期望值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张导演确实是非常认真地在做事情,当时我到南京看了他们整个场景,还有最后他和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合作,我觉得种种征兆都还是值得期待的。

  写作是为了精神的新陈代谢

   《华夏时报》:您的创作频率很快——2009年推出《赴宴者》,今年除了《金陵十三钗》还有《霜降》。所以就有人疑问,会不会每一本的质量就没有那么高,您是怎么把握创作激情和作品质量的?

   严歌苓:我的生活非常沉静,创作是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我觉得人的生命有新陈代谢,我的脑子、精神也都有新陈代谢,如果我不写的话,我会觉得这个新陈代谢是出问题的,而且还影响了我生理的新陈代谢,所以我一直在写。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试试看,每天坚持写,就会写得很多,其实2011年的作品距离我上一部已经有4年了。我需要解释一下,《赴宴者》是用英文写的,我2006年写完,2007年在国外出版,2009年被翻译成中文,所以它并不是我最近创作的。《霜降》是我1991年在国外写的一部长篇,现在在中国又出版,之前只是在内地和香港出版。所以,我并不是大家看上去的那样高产,如果写那么多,再加上那么多电影任务,我肯定吃不消。

   《华夏时报》:您理想的创作节奏大概几年一部?

   严歌苓:每一天都要创作,这是我的生活,我不会改变这种生活方式的,但是作为出书来说,我希望能够节奏放得缓一点,大概两年一部长篇小说,这算是比较负责任的一个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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