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动车谈郭美美 叹行政化唤更职业

　　晨报记者 郭翔鹤

　　“新闻发言人离开祖国远渡重洋，终老异国他乡……”8月27日，一名参加新闻出版总署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的学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此时，他与周围几名同行正议起原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的“正常职务变动”。

　　2011年，重大公共危机事件频发，微博(http://weibo.com)等先进传播工具的推波助澜，让原本被认为安全、稳妥的新闻发言渠道传出的信息，在公众的“唾沫围攻”中权威性受到威胁。双汇质量门、郭美美事件、动车追尾事故……种种公众信任危机中的新闻发布败笔，让新闻发言人日益感到如履薄冰。在这样的背景下，90余名来自各地信访办、公安局、卫生局、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及大型企业的人员，齐聚北京参加这次“科班培训”，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8月25日至27日，新闻出版总署教育培训中心主办的第八期全国新闻发言人业务培训班，在北京一处酒店低调召开。中国健康教育中心、卫生部新闻宣传中心主任毛群安，公安部宣传局局长、新闻发言人武和平，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坐上了主讲台，3名新闻发言界名人齐聚一堂，90余名“大有来头”的发言人及公务员的参与，让这次培训班有点新闻发言人“黄埔军校”的味道。

　　■谈“节点”

　　“不是第一次，今年气氛凝重”

　　“新闻发言人培训班学员，一群追逐遥远理想的人，在铁道部发言人卸任后仍然追逐，周末，北京一个不起眼的酒店，这些人如醉如痴。”王旭明与会期间发布这样的微博描述了自己在现场的见闻。

　　“近期，‘7·23’动车事故的新闻发布会以及铁道部资深新闻发言人王勇平的离职，激起学术界、媒体和公众对政府新闻发布制度和新闻发言人定位的重新反思。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将会成为中国政府新闻发布制度建设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节点。”近日，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史安斌撰文发表了如是观点。

　　对于“节点”说，参加第八期全国新闻发言人业务培训班的一名学员表示赞同。“这个培训班我不是第一次参加，从前感觉也就是一个同行交流活动，但今年的气氛比较凝重。大家私下讨论得比较多的一个话题是，中国新闻发言人制度今后会走向何方。王勇平已经离职，郎咸平客串发言人形象受损，发言人本是‘正规信息发布渠道’，现在却往往被网络信息‘证伪’。姑且不论‘证伪’是不是一种谣言，但发言人都在想，今后如何把话说得更规范，更职业，更不容易激起公众情绪反弹。”

　　一位参加了此次培训活动的记者表示：“我在现场也感受到了他们的迫切心情。”

　　■谈微博

　　新闻发言人最好开设微博

　　此次培训班的主讲之一王旭明，在接受晨报记者采访时认为，这样的业务培训很有必要。“一个社会不可能不出问题，出了问题就要考虑怎样应对，发言人不要怕大问题，但是目前的情况是，一旦出了问题，从行政一把手到普通官员再到新闻发言人，普遍不知道怎样发言，普遍存在畏惧心理，这是很不正常的。”

　　而另一主讲人毛群安在讲坛上更是直言不讳：“有的单位回避媒体，记者扛着机器去了，不让进，记者转了一圈，也找不到人了解情况。在新媒体迅速发展的时代，这样做是不行的。至少去交一个记者朋友，或者去认识一个熟悉新媒体的人士，跟踪探索新媒体的发展趋势，等哪天你成了新媒体传播中的主角时你再去学习就晚了，因为你失去了改正错误的机会。”

　　人民网舆情监测室主任分析师刘鹏飞是此次培训班的授课教师之一。

　　尽管新闻出版总署并未特别强调课程内容，但他仍将以微博为阵地的网络舆情应对作为授课重点。这也是他从2010年后，每次讲课所必涉及的话题。他的课程题目是“网络舆情观察与舆情应对”。刘鹏飞指出，微博本身是一个好工具，如果用得好便能及时规避负面谣言，新闻发言人最好开设微博。“微博让郭美美事件引发红十字会信任危机，而在动车事故中，浙江当地党政机构的微博则起到了很好作用”。“学生反响很大”，刘鹏飞评价授课效果时称，在短暂的课间休息间隙，很多企业和政府宣传人员大量提问，问题大多涉及微博，比如如何应对网络舆情的发展趋势、微博爆出的突发事件、网络谣言等。

　　■谈新闻发言人

　　当“防弹背心”迟早被打透

　　深受同行好评的公安部新闻发言人武和平谈到公安部的新闻发布工作时表示，发言人绝对不能孤军作战单打独斗，背后要有一个高效的团队。“公安部宣传局以前只有5个人，目前增加到20个人。一个处在研究舆情，一个处负责政府网站的信息更新，还有一个发布处负责研究发布信息口径。”正是这种高效而顺畅的机制，使他走上发布台时总是能够从容、自信。“各个业务部门都应该是你的后援，都可以是某次发布会的主讲，你当主持人。”武和平说，“当发言人成为‘防弹背心’的时候，肯定有一天会被密集的炮火打透。”

　　现状：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火了”

　　从教育部新闻发言人到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职务变了，但在各界朋友眼中，他在发言人岗位上挥洒自如的形象还没有变。今年以来，各种新闻发言人培训班的邀请函纷至沓来。“新闻发言人培训班最近一段时间挺火的。目前有两种类型的发言人培训，一种是根据各级领导要求举行的政府新闻发言人培训，还有一些商业性质的培训。”王旭明坦言，在语文出版社担任领导职务后，自己有许多本职工作要做，但从前教育部的新闻发言人身份，让很多发言人培训班来请他讲课：“因为太忙，我最多只能答应三分之一的邀请，而且我也会看培训机构的资质。”

　　培训班学员名录上，有来自各地信访办、公安局、卫生局、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政府工作人员，也有来自航空公司、煤矿、银行、医院等大型国有企业的管理者，还有各种股份公司和私企的负责人等。前一段时间因为瘦肉精事件深陷危机的河南双汇集团两高管的名字也出现在学员名单之内。

　　案例：双汇的瘦肉精教训惨痛

　　知情人透露，瘦肉精事件给双汇集团的新闻发布团队“惨痛教训”。“危机发生时，企业不知如何应对，一段时间内，没有有效的危机公关，搞‘万人大会’却引起公众反感。情况最差的时候，产品销量下降80%，企业面临崩溃危险。公司临阵换帅，将分管宣传的副总调离，继任者是一名各界关系良好的作家。随后，双汇雇佣政府公关公司加强对媒体及政府公关，采取各种专业手段挽救颓局。

　　到这个月，销售业绩大部分已经恢复，公司甚至不打算更改年初的销售目标。派高管参加新闻发言人专业培训，这也是教训出来的结果。”

　　趋势：去行政化走职业化

　　一名参加培训的学员认为，新闻发言人脱离行政身份，走向职业化，是今后的一个趋势。“现在发言人职业化程度还不高，大多带有行政级别，有些发言人做发言人的工作，思维和说话的方式还是官员的套路，这样是不行的。培训班上有些学员发牢骚，说发言人升不了官，说武和平干了16年还是个发言人，还为他快退休了而惋惜，这是不正常的。”

　　作为培训老师的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史安斌也持有相同的观点：新闻发言人引入中国后，一直按照“官阶”来设置的，但这不符合新闻传播规律，这在全民全媒的微博时代更加突出。由“官员兼职”型的新闻发言人过渡到具有媒体从业经验和传播素养的“专业新闻发言人”的时机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