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酒庄：中国富豪的征逐游戏

　　本报记者 严葭淇 北京报道

　　都是哪些人在买酒庄

　　 2011年3月，中国珠宝商沈东军以个人身份收购法国波尔多百年老字号乐朗酒庄的消息震惊了业界，这是中国资方对海外酒庄的第六次公开收购，却是以私人身份购买酒庄的首例，据称收购金额高达两亿多元。

　　 沈东军之前，中国资本其实已有过五次波尔多酒庄的征逐。其中最早是2008年，龙海集团收购了年产16万瓶酒的拉图拉甘酒庄(Chateau Latour-Leguens)；2009年，中国香港A&A国际公司购买了Richelieu酒庄的控股权，该酒庄是波尔多最古老的酒庄之一；2010年11月，一位中国亿万富豪买下了位于布朗坡地产区的拉菲特古堡(Chenu Lafitte)，作为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最后是2011年2月，中粮集团斥资千万欧元，买下了波尔多的雷沃堡酒庄。

　　 虽然波尔多地区分布着大大小小9000多家酒庄，但无论怎样，购买这些存世百年以上酒庄都是富人的游戏。据万欧兰葡萄酒俱乐部首席葡萄酒顾问陆江介绍，酒庄收购有几种形式，一种是纯投资的，一种是企业战略的。前者多为个人行为，而后者就是财团购买了。比如中粮收购雷沃堡，就是产业扩充的需求。而沈东军的收购，因为以资本项目来运作，和纯投资也是不同的。

　　 而有的公司为提升企业形象，也会购买酒庄。2011年7月，法国保险公司就以2亿欧元的天价，从美国私募Colony Capital手中，收购了波尔多Lascombes酒庄。Lascombes是一个名气较大的二级庄，位于玛歌产区。“2001年，Colony Capital以6900万美元购得Lascombes，期间历经10年，增值一倍多。”

　　 另一种方式是移民购买，尤其是澳洲、加拿大、新西兰的投资移民。因为移民本身需要投一些项目，所以买酒庄的不少，而且他们觉得将酒庄所产葡萄酒运到中国来卖很不错。

　　 中国富豪正在掀起新一轮的酒庄购买热潮。陆江说，除了上述被媒体高调曝光的，更多的收购没有被公开，或者正在进行和酝酿中。不止波尔多地区，在澳洲、加拿大、南美，有更多酒庄被中国富豪收购。而一些财团也在作这方面的准备，素来趁钱的山西煤老板也早已跃跃欲试。

　　 澳洲最大的酒商Treasury Estate前段时间也传出寻购意向，而中国某大葡萄酒公司也曾与之洽谈，虽最终无果，但Treasury Estate仍致力于在中国内地寻找收购财团。

　　 应该说，低迷的全球经济尤其是风雨飘摇的欧洲经济，给了中国富豪征逐酒庄一个绝好的机会。一是全球葡萄酒全靠中国市场支撑；二是法国除顶级酒庄依然热辣外，大部分普通酒庄的日子都很难过，此时中国买家出手，砍价的余地会比较大。

　　名庄很难卖“外人”

　　 但机会良好，并不代表就能买到顶级酒庄。在陆江看来，迄今为止，中国买家已购的酒庄都不是实力最强的。原因在于，实力强悍的列级酒庄根本就不可能放出来卖，而中国人尤其难买到名庄，因为法国人出售这些酒庄时，会有一些非经济类门槛，这就是购买酒庄的“潜规则”。

　　 在法国，以下两种情况最可能让酒庄主人割爱酒庄：一是酒庄庄主不想做了；二是遗产税太高，庄主被迫转让。但即便这样，法国人对外国资本也相当敏感，酒庄轻易不卖给外国人，对中国、日本等东方国家尤其如此。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人就想收购著名的龙泉庄，但从最开始谈到最近一次的收购，日本人也只和另一家法国财团各自分享了50%的股权，“而这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

　　 收购酒庄最著名的一波三折的故事，莫过于上世纪90年代法国奢侈巨头PPR集团购买拉图庄（Chateau Latour）。其时，有好几家外国财团参与竞投，出价也很高，但法国人和法国媒体却开始抗议，因为拉图在法国人的心目中相当于中国的茅台，法国人无法忍受它被外国资本接管。最后PPR集团以比外国财团稍低的价出手，购得拉图庄，并因此被视为法国的民族英雄。

　　 而史上最著名的收购案莫过于享有“亿万富翁之酒”的罗马尼·康帝园（Domaine de la Romanee-Conti）的几次易手了。发生于1760年的那次，就连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情人蓬巴杜夫人也是落败者。

　　 另外，名庄的天价售价也令人咋舌。“法国保险公司购买的Lascombes，已是二等庄里比较逊的，它都卖到两亿欧元了，相当于18亿人民币。”

　　包装贴不了“金”

　　 在法国葡萄酒界，诞生于1855年的波尔多葡萄酒分级制度，是世界葡萄酒界的圣经。也正因为有了此种分级，才有了波尔多五大名庄的诞生。

　　 但一些中国买家对葡萄酒的分级制度似乎不甚了，甚至也不觉得有多重要。在购买酒庄时常常忽略该酒庄原本的等级，觉得只要好好包装宣传一下，酒价和评级就能大幅提升。陆江说，这种想法，其实是非常幼稚甚至危险的。

　　 “在世界葡萄酒界，尤其是在法国这样传统的老牌国家，酒界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因为五大酒庄的价就摆在那儿，普通酒庄再怎么运作也不可能卖到它的价。”当然好的运作也能提升葡萄酒的地位，但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能胜出的黑马凤毛鳞角。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崛起的那些酒庄，没有一家是单靠炒作上位的。其中著名的乐朋酒庄，上世纪80年代它的酒只卖几十美元，多年来世界顶级酒评人罗伯特·帕克一直给它高分，现在可以卖到1000多欧元，酒庄地位也有很大提升。这其中至为关键的，还是它酒品的大幅提高，“在盲品中，它甚至可以和最顶尖的柏翠酒园PK。”

　　 而中国财团收购的上述酒庄，陆江表示他基本都看过，要单纯靠包装做到几千块钱一瓶，近二三十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并不是靠砸钱，就能砸出个名庄来的。

　　 回看2008年，龙海在收购拉图拉甘之时，也号称要将其包装成高端酒出售，2000-3000元一瓶，但如今它也只按正常价在卖，并没有超越该酒庄在波尔多地区所处的江湖地位。陆江强调，好的酒庄是历史文化的积淀，不是资本运作就能一蹴而就的。更何况波尔多酒庄的分级是等级森严的，2000-3000元一瓶的酒庄，在当地名字都是掷地有声的。

　　 但目前中国人买的酒庄，几乎都是在中国内地销售。所以他也承认，人为炒作在中国市场，也可以忽悠到二三线城市一些不太懂酒的人，“但在一线城市和国际葡萄酒界根本不会有机会。”

　　 也正因为抱着能炒出高价的心态，一些中国买家忽略了购买酒庄存在的巨大风险。“因为收购酒庄不是一锤子买卖，它是个非常长线的投资，第一笔钱买了酒庄后，接下来还要投入很多。”陆江说， 2001年，Colony Capital以6900万美元收购Lascombes后，又投入3500欧元添置设备、人员等，还从别的地方挖来酿酒师，建了数百万的现代化酒窖，葡萄种植面积也扩充了，所以这些年它才进步神速。2000年，它的期酒发布价仅为22欧元，到2010年则高达72欧元，升幅达227%。

　　 总之，陆江认为，收购酒庄，要作仔细和周全的考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应该理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