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油污迷雾未散 河北乐亭水产养殖索赔无门

　　方辉

　　“往年这个时候，扇贝要开始第三次分苗了，但今年才做到第二次，而且越分越少了，死了一半都不止。”养了12年扇贝的乐亭县扇贝养殖户张玉田说。他今年和几个亲戚合伙投入400万元养了10万笼扇贝，原本指望能丰收，但突如其来的扇贝非正常死亡让这个老养殖户措手不及。

　　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此次乐亭扇贝养殖的损失已经上亿元，而大家怀疑这与6月初，渤海湾蓬莱19－3油田B平台和C平台发生的溢油事故有关，国家海洋局曾认定作业方美国康菲石油公司是造成此次溢油事故的责任者。而主导该油田开发的中海油则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但时至今日，这一漏油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善后事宜依旧迷雾重重，康菲公司的沉默，对于赔偿问题一直没有定论。而8月3日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的鉴定报告却否认该海域的污染来自蓬莱漏油，而是燃料油，使得这一索赔事件顿时失去了方向。

　　扇贝非正常死亡

　　8月3日，记者在乐亭浪窝养殖场看到来来往往的渔船出港进港，很多工人在船上或是岸上给扇贝分苗，工人告诉记者，今年扇贝死的特别多，有的就是整笼的死亡，“大家都说是因为海水受了污染。”

　　据了解，乐亭扇贝的总面积为35万亩，164家养殖户，最少的为两万笼，最多的为15万笼，共计700万笼扇贝，2010年养殖纯利润达3.4亿元。乐亭县扇贝养殖协会会长杨基珍称，水质是影响扇贝养殖的首要因素，据统计，今年扇贝死亡率已经达到了50%至70%。

　　乐亭县水产局副局长齐玉祥用“非正常死亡”来形容今年乐亭的扇贝养殖，他告诉记者，扇贝有一个正常死亡，但一般在2%至5%，像今年这么大面积的死亡是多年来的首次。

　　除了大面积的死亡外，乐亭的扇贝还出现了生长极其缓慢的反常现象，这让很多养殖户对幸存下来的扇贝的前景也充满担忧， 在往年10月中旬时扇贝开始销售，平均一笼扇贝售价在60至70元人民币，品质好的在100至120元，但今年的扇贝个头极小，价格也成为人们的一块心病。

　　杨基珍告诉记者，截至7月28日，直接经济损失在1.4亿至1.7亿元人民币，这只是对死去的扇贝的损失确定，剩下的扇贝因为个头小等原因也存在潜在的损失，我们并没有计算在内，如果现在的状况影响到两个半月以后的销售，损失能达到3亿元。

　　争议“燃料油污染”

　　7月下旬以来，乐亭县扇贝非正常死亡的现象引起了国内媒体的广泛关注，在11家公益环保组织给国家海洋局写信后，北海分局就此事展开调查和鉴定。

　　8月3日，北海分局发布公告，称经河北省海洋环境监测中心鉴定，7月27日在丰南近岸海域发现的黑色油污块群漂浮带，经提取3个油样送检，表明与7月28日在乐亭老米沟河口东侧沙滩发现的少量油颗粒，均为燃料油。

　　北海分局的鉴定结果已经说明上述海域的油污并非原油，也就意味着发生在该海域的扇贝非正常死亡事件与蓬莱19－3油田漏油事件无关。

　　“我们接受不了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以下简称北海分局)的鉴定结果，为什么此前的检测结果都说是来自蓬莱19－3油田的原油，我们一提出赔偿，就变成燃料油了？”8月4日，杨基珍表达了对鉴定结果的不满。

　　而就在3天前的7月31日，康菲公司对媒体表示没有确切证据表明扇贝苗死亡与溢油有关。

　　而令人不解的是此次北海分局的鉴定也并未指出燃料油的来源。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7月27日的取样是否准确，我表示怀疑？”乐亭县水产局副局长齐玉祥向记者表示，“从扇贝死亡的时间看，与蓬莱19－3油田漏油的时间是吻合的，即便现在检测不是原油，也不能确定扇贝的死亡与漏油无关。”

　　据记者了解，乐亭县的扇贝养殖户最早在7月4日向水产局口头报案，告知扇贝出现大面积非正常死亡情况，7月5日扇贝养殖协会正式向水产局进行书面报案，随后水产局开始介入调查。

　　杨基珍说，实际上扇贝的死亡在6月份就开始了，当时漏油事件还没有披露，养殖户们都很纳闷，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扇贝死亡，因此等到7月4日才向水产局反映此事。

　　甩不掉的责任

　　据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7月19日发布的消息，当时该分局在辽宁绥中东戴河浴场沿岸和北京唐港浅水湾浴场发现零星油污颗粒，直径约1至3厘米，经中国海监北海区检验鉴定中心分析鉴定，两处油污均来自蓬莱19－3油田。

　　记者在国家海洋局和交通部网站上查询了今年6月至目前的事故信息，发现这一时间段并未发生过大的事故。据唐山、秦皇岛水产和海洋部门反映，在此期间，该区域也没有发生过大的海上事故。“原油变成燃料油”似乎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

　　记者从相关专家处了解到，这样大面积的污染事件不可能不被发现，而且影响的时间这么长，说明泄漏的油料很多，而海洋局却没有公布信息，原因只可能有两种，一是海洋局瞒报了事故，一是检测的结果有问题。

　　而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家海洋局作为海洋环境的监管方，出现漏油事件，无论是原油还是燃料油，都应该负有监管责任，也需要对养殖户的损失做出赔偿。

　　一位了解此事的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让国家海洋局来做这个鉴定本身就有失公允，“业内都知道北海分局与中海油的关系非同一般，中海油经常协助北海分局在渤海进行搜救，虽然现在中海油已经把责任择干净，但在蓬莱19－3油田也有利益，一旦索赔，中海油也有损失。”

　　记者从秦皇岛山海关水产部门了解到，当地目前还没有受到原油的污染，渔民和养殖户也没有报告此类情况，同时山东相关海域的情况也比乐亭要好，为何乐亭的海域出现扇贝的非正常死亡？

　　对于原油污染的流向，韩晓平表示，蓬莱19－3油田漏出的原油属于重质原油，泄漏之后必然会沉到海底，如果清理工作仅限于海面，海底污染会随洋流扩散，表面看没有了，但别的地方有可能受到污染。

　　而风向也被一些环保人士视为乐亭遭受最严重污染的一个可能性因素，曾经到乐亭海滩进行实地观察的达尔文自然求知社召集人邵文杰告诉记者，由于蓬莱19－3油田漏油前后，该海域盛行东南风，而乐亭正好位于其西北方向，因此首当其冲的受到重污染。

　　对于乐亭养殖户们来说，北海分局的鉴定结果显然打乱了他们的阵脚，相对外界质疑北海分局的鉴定结果以及是否存在包庇行为，养殖户们更关心的是谁应该对这么大的经济损失负责，谁来赔偿？